殷长衍递去换洗衣物, 背对着她, 戒备地望向抱梦童子。
抱梦童子身形涣散,如烟飘散, 没了踪影。
“长衍,幸好你及时赶到。”王唯一翻出软底鞋子, 换掉带泥的。
“没事吧。”
王唯一摇了摇头, “就是有点儿吓着了。”
戚言枫和魏璋赶到。上下打量王唯一, 见她安然无恙, 一颗心揣回肚子里。
戚言枫皱起眉头, “对不住,我会负起责任。我一定尽快将抱梦童子逮住,囚在留梦净土永世再不得出。”
殷长衍眸子微敛, “你最好祈祷先比我找到抱梦童子。下一次再见抱梦童子, 我一定会杀了祂。”
“有必要赶尽杀绝么。”戚言枫叹了一口气, 试着跟殷长衍谈。即便他很清楚这件事毫无回转余地。
“戚言枫,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我在通知你。”
“杀吧杀吧。”
竹青脸带歉意, “要不是我执意留唯一谈话, 也许今夜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抱梦童子本就是冲我来的。你不怪我连累你卷进这件事中,我都很感激了。”王唯一安慰她,竹青回了一个笑。
魏璋说,“眼下最要紧之事,就是尽快找到抱梦童子。每拖延一刻,就有人因失了精气而丧命。抱梦童子也会变得越来越难对付。”
看向戚言枫,“能感知到祂在哪儿吗?”
“祂切断了和留梦净土的联系,抹去自身痕迹。”
大堂里众人沉默,一筹莫展。
王唯一沉吟片刻,“我也许有法子能抓到抱梦童子。”
殷长衍:“!”
魏璋:“?!”
戚言枫:“?!!”
“抱梦童子是冲我来的,不如我当饵,坐在大堂里请君入瓮。等祂一到,就会落入我们提前布好的阵法中。到那时候,就能轻松处理掉抱梦童子。”
“那太危险了。”殷长衍并不赞同。
魏璋和戚言枫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三人没有保护我的自信吗?”王唯一说,“那不妨试一试相信我,我觉得你们不会让我死。”
戚言枫愣怔一瞬,点头首肯。
魏璋说,“你是湘儿的朋友,若你出事,我没法儿向她交代。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殷长衍摇了摇头,“肆意妄为。”
一般这个语气,就代表他同意了。
王唯一坐在大堂里从天黑等到天明。寅时都过去两轮了,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王唯一揉了揉酸困的眼睛,打了个哈切,“天都亮了,看来今天是不会来了。要不咱们收拾收拾,先进行铁匠葬礼?”
众人没话说,也只能这样了。
铁匠入殓放进棺材里。
按照规矩,大家轮番走到铁匠面前,瞻仰仪容,做最后的道别。然后就可以盖棺火葬。
竹青拿帕子按着眼角,一直在哭。戚言枫全程守在她身边。
魏璋将驱寒公子的雕刻刀封存在锦盒,放到铁匠手中,“铁匠,师父走得匆忙,把它落下了。你带着雕刻刀去见他,他一定会很开心。”
王唯一并不想看。她和铁匠又不认识,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轮到她这儿了,走掉又不太好,于是打算只看一眼就结束。
铁匠身形高大,棺材也是加宽加厚的。里面铺了红色缎面的里衬,乍一看还显得铁匠脸蛋挺红。
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不舒服。
这个棺材,似乎有点儿像是平放的轿子。红色缎面里衬,颜色也对得上。
等等,莫非!!
王唯一惊出一身冷汗,正要起身离开,一只青色的手从棺材中伸出,死死地扣住王唯一手腕。
“......唯一......快......”
是抱梦童子!!!
“谁要快来啊!松手!!”王唯一挣扎起来,可手腕仿佛被巨石箍着,挪不动半分。
身子重心一沉,整个人被拽进棺材......不......应该说是红色轿子。
“唯一!!”
殷长衍最先发现不对,伸手去抓,迟了一步,袖子从指缝间溜走。
魏璋面色冷凝,咬牙切齿,“可恨。”
戚言枫没说话,眼底一片深沉。是他优柔寡断,若是一早就弄死抱梦童子,哪里来后面的事儿。
王唯一坐在红色轿子里,轿窗两侧景色泛着模糊重影,宛如色块一样倒退。
好慌。
等红色轿子停下来,抱梦童子就该吸食她的精气,她也会像其它人那样死去。
啊啊啊啊早知今日,当初打死她都不会手贱去帮人。
“......唯一......快......”抱梦童子的声音透过轿帘传进来。
别叫魂了,人已经到了。
突然,手腕一烫。
王唯一低头,殷长衍留下的头发正在自燃,一阵青烟从红色轿子窗帘飘出,为追来之人指引方向。
抱梦童子迟钝抬头,“......追上......不可以......”
祂松开红色轿子,双手并用挥散青烟。
一支长剑携带瑰丽无匹剑气破空而来,所到之处,模糊景色皆恢复清明。
戚言枫握着剑毫不迟疑斩断抱梦童子双手,调转剑身“噗嗤”一声贯穿抱梦童子胸膛。
魏璋一掌震碎红色轿子,见王唯一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来迟。”
殷长衍双手结印,在抱梦童子周围画了一个阵法。这个阵法专门对付非人之物,抱梦童子会在极大的痛苦之中慢慢凌迟,而后去死。
抱梦童子身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王唯一方向,“...... 唯一......快......快呀......”
祂身子化为一团飞灰。
王唯一身子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熟悉的味道盈满鼻腔,是殷长衍。他双臂收得很紧,是能把人弄疼得程度。
王唯一怕疼,可现在她享受这份疼,“长衍,我要怕死了。你说到做到,你来保护我了。”
“我一直在你身边,别怕。”
“长衍,我们回家。”王唯一埋在他胸口,闷声说,“人在害怕的时候,会调动起更强大的情绪来抵抗害怕。这情绪大多数是欲望。”
“所以现在,我很想睡你。棉花也罢,嫩竹管也没关系,只要让我抱到你,什么都好。”
殷长衍神情严肃,眸子里没有半分□□,“我这就带你回家。”
戚言枫抬脚踏上飞灰,碾压了几下。
这么个吸食人精气的败类,真是留梦净土的耻辱。
突然,脚下感觉不对。
嗯?这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戚言枫再次抬起头,脸色难看,眼睛直直地看向王唯一和殷长衍离开的方向。
无量涧。
殷长衍先抱王唯一去沐浴,洗一个热水澡。
温热的水能让她尽快平复下来。
嗯?什么东西顺着热水进来了?
王唯一坐直身子。
殷长衍取过旁边的干净棉布,给她擦好身子,换上舒适的寝衣,替她拉好被子。
坐在床头,替她绞干湿发。
“那是什么?”她拧眉感受了一下,像是环状物。
“竹环。”殷长衍说,“因为是老的,所以比较硬。或许也带点儿粗糙。”
“!!!”妈的,他竟然让一截老竹环上她。
殷长衍眼疾手快搂住王唯一,双臂隔着被子收紧,桎梏她的双手只能贴在身侧。
“唯一,你讲一讲道理。”殷长衍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十分认真道,“若你真的想睡我,我求之不得。可你显然不是,你只是想用我去覆盖方才的恐惧。”
王唯一不再挣扎,她很清楚他说得是对的。
“你要的只是一个引起情潮的工具,仅此而已。”殷长衍说,“我是你的爱人,夫君,不是工具。”
王唯一心虚又无助,“那我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虽然很嫉妒,但我会教你。”殷长衍嗓音很低,在她耳边说话,“现在,先平复下来。”
殷长衍吹灭蜡烛,整个屋子里漆黑一片。
目不能视,所以触感被放到最大。任何一丝轻微的动静,都会牵扯起严重的后果。
“脚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