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从未尝试过,听到这个要求, 心里有些忐忑,不过谢醒说得对, 总要勇敢走出第一步。
    叶雪衍站在甲板上,头顶是阴暗黑沉的乌云,脚下是怒吼的波涛, 远处有闪电在空中绽放,狂风巨浪雷鸣的声音夹在一起,非常震撼。
    要叶雪衍不是龙,见到这种情景,他就该在船舱里祈祷了。
    毕竟谁都不能保证,在这样的天气下, 船还能平安往前。
    要开始了。
    叶雪衍咽咽口水,下意识看了船舱门口的谢醒一眼。
    谢醒正在看着他, 对上他的视线后,朝他鼓励地点了点头。
    叶雪衍定下心神,决定开始操控。
    这种情况, 应该先让风停下来吧。
    这样想着, 叶雪衍不自觉地化为龙形,飞到了半空中,朝高空游去。
    他巨大的身形像一把刀一样将天空分成两半, 他所在的位置风平浪静, 两边的风依旧在呼啸。
    让风停下来, 巨龙闭上眼睛, 像每一次抗击台风, 操纵波浪一样,用神力去对抗四周肆虐的风。
    他以前做这种事的时候,每次都很困难,很多时候还需要谢醒帮忙。
    这次却意外地容易,神力一用出去就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他一点都没觉得费力,反而有种掌控自然的欣喜。
    他睁开眼睛,风平息了许多,四周的乌云也散开了,变得薄而高。
    乌云不再纠缠在一起,自然也就没了闪电。
    从天空到海洋,眼前的景象晴朗了不少。
    巨龙知道要怎么做了,他再接再厉,继续推动着风和云。
    渐渐地,风越来越小,云越来越远,躲在云层后面的太阳露出了脸。
    天晴了。
    巨龙对着天空长啸一声,啸声里带着无尽的畅快。
    他低下头,谢醒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鱼缸正站在甲板上,鱼缸里的鲲陈一起仰着脑袋看他。
    巨龙往下飞,飞到一半的时候直接变回了人形,跳在甲板上,对谢醒道:“我做到了!”
    谢醒:“看到了,真了不起。”
    “这感觉真好。”叶雪衍看向四周,在原地跳了一下,压抑不住兴奋,“我应该早就具备了操控天气的实力,以前都是我自己的思想在阻拦我。”
    谢醒牵着他:“这个没关系,要用的时候会就行。”
    鲲陈在鱼缸里忍不住插话:“操控天气不是龙的天赋技能吗?每头龙成年后多多练习就可以掌握了吧?”
    叶雪衍笑了笑:“是啊,只是我以前是人类,被人类的思维局限住了。”
    谢醒对鱼缸里的鲲陈道:“雪衍成年也没多久,现在才开始练习。”
    鲲陈:“成年没多久吗?我看龙王大人的龙形,我现在已经进入了青年期吧?”
    谢醒看鲲陈一眼:“他今年刚过二十六岁的生日,其他龙族二十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调皮捣蛋还是兴风作浪?”
    鲲陈缩了缩脑袋,不说话了。
    谢醒没管缩在一旁发蔫的鲲陈,对叶雪衍道:“今天有好多事值得庆祝,我去做顿大餐,我们吃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叶雪衍:“好啊,那我下海捞点食材。你想要什么食材?只要本地有,我应该都能捞到。”
    他有追踪技能在身,现在下海跟逛菜园子没什么区别。
    谢醒说道:“你看着挑,挑一条鱼清蒸,一条做刺身,如果有虾的话,再来两斤虾,我做道油爆大虾,没有就算了,下次再吃。”
    叶雪衍:“好嘞,这里离陆地那么远,虾肯定很鲜甜。你先做其他菜,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谢醒点头:“去吧。”
    鲲陈听他们已经开始讨论食物了,立刻在鱼缸里跳了一下:“我也要去!我知道底下哪里有好吃的。”
    叶雪衍原本不想带它,嫌它速度慢,听到这里,好奇心上来了:“什么好吃的?”
    鲲陈:“蚌!贝!还有海茸!生吃就很好吃,煮熟了味道应该也不错。”
    叶雪衍:“你吃过熟食吗?”
    鲲陈的鱼鳍摆了摆:“怎么没有?在我小时候,我家族有亲戚也是给我喂过熟食的。”
    叶雪衍有点想象不能,一群鲲要怎么做饭?
    鲲陈看他的表情,哼哼道:“我们修炼得道也是能变成人形的,又不是只能以原形在海里活动?”
    叶雪衍:“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下去吧。你饭量大不大?大的话我们带一个大一点的网袋下去。”
    鲲陈:“还,还行吧,现在的体型那么小,应该不大。吃不饱也没关系,实在不行我可以下去狩猎。”
    那就是大了,叶雪衍了然地点头,挑了一个最大的网袋绑在腰上,而后抱着鲲陈跳下海里。
    鲲陈下海后还是保持这么小的体型,它伸出鱼鳍,在海里指了个方向:“那边。那边的底下有一片特别好吃的贝类。”
    小龙从善如流地顺着它指的方向往那边游去。
    这边的海相对比较浅,可能因为靠近大陆架的关系,水深只有一千多米。
    小龙非常顺利地下到了下面。
    底下是一片沙质海底,小龙稍微扫了一下,就发现了一片卧沙的马珂蛤。
    马珂蛤一类的贝类都挺好吃,著名的北极贝学名就叫库页岛马珂蛤,跟这种贝类是同一类。
    小龙问:“是这群吗?”
    鲲陈兴奋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对对对,就是这群贝类,快捞。”
    马珂蛤伸出嫩红的斧足在泥沙中缓慢地动着,看那肥厚的斧足,小龙就能想象它们的味道。
    听到鲲陈催促,小龙也不客气,直接游下去,一爪一个开始捡。
    他捡的时候专门挑个头大的捡。
    这群马珂蛤也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因为没有人类的干扰,大部分马珂蛤的个头都非常大,赶得上小龙人形的时候的手掌。
    他捡了三十个,袋子就装得半满了。
    沙里还有大的马珂蛤,不过他们一人吃十个就差不多了,没必要要一口气捞那么多回去。
    鲲陈看小龙不再捡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催促他:“我们去割海茸。”
    小龙:“哪边,你指个方向?”
    鲲陈:“这边。你小心一点,这边有一处海底悬崖,海茸就在悬崖下面,挑大的割,才比较肥嫩爽脆。”
    小龙抱着它往它指的方向游:“行。”
    海茸是海藻的一种,整体呈现灰褐色,看着并不起眼。
    要不是鲲陈大力推荐,小龙就算下海见到了这种海藻,也不会多看它一眼。
    既然鲲陈挥着鱼鳍保证它的美味,小龙便多割了些。
    在割海茸的时候,小龙成功地得到了它的图鉴。
    海茸是淡色藻门,褐藻纲,墨角藻目,丛梗藻科的海藻,学名叫丛梗藻。
    这种藻对环境的要求非常高,既要求无污染,又需要一定的低温,所以在别的地方根本看不见,小龙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用爪子捞了一根海茸,剥出中间弄的部分塞进嘴里尝了尝。
    海茸的口感很清脆,嚼起来咯吱咯吱的,鲜美清爽,味道非常不错,空口吃就已经很好吃,要是捞上去凉拌了吃,肯定是一道下饭菜。
    小龙被海茸一秒俘获,原本随意捞了一把,就不想再捞了,见状又多捞了两把,这玩意挺好吃的,他可以连着吃三顿。
    捞完马珂蛤和海茸,小龙带着它们上浮。
    海里有许多鱼虾,等会儿随便捞两条顺眼的就可以了,这个温度,这个坐标,应该随便捞一条海鱼都会很好吃。
    正好尝一尝本海域的特色。
    小龙很快浮到了海面上,变回人形挥手跟站在甲板上的谢醒打招呼,他的网袋里有鱼有虾有贝还有藻:“刚刚还看到了两只蟹,不过这顿吃不完,我就没捞我们下顿吃。”
    谢醒接过网袋:“好。你先休息一下,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叶雪衍:“我给你打下手,马珂蛤做刺身就挺好吃的,我把肉收拾出来,你来处理鱼和凉拌海茸,这个海茸也很好吃,我刚刚在底下吃的时候已经尝过了。”
    谢醒:“那我调个汁,要酸一点的还是辣一点的?”
    叶雪衍:“又酸又辣的!”
    鲲陈在边上听着他们聊天什么都没说,尾巴一摆,在空中摆了个拱形,自己弹到鱼缸里去了。
    叶雪衍还想着要先安置好它,看它自己解决了,高高兴兴地跟着谢醒进厨房做饭去了。
    他们两个都是熟手,饭做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弄出了六菜一汤。
    鲲陈闻着一阵阵香味,肚子都快饿扁了:“你们做的饭好香啊!”
    叶雪衍:“你是不是很久没吃过人类的食物了?第一次少吃点,小心闹肚子。”
    鲲陈:“不要紧,我又不是普通的鱼,我们皮实得很。我想先吃凉拌海茸。”
    叶雪衍用公筷把凉拌海茸夹到它碟子里,又夹了一大块鸡肉:“这个酱香鸡也不错,我们从陆地里带过来的,你多吃一点。”
    鲲陈吃得头也不抬:“唔唔唔!”
    光看它的表现,就知道它对这道菜有多满意。
    叶雪衍看它吃得开心,不再不管它,自己夹了一块马珂蛤。
    马珂蛤唯独取一块嫩肉,放在冰上,嫩红嫩红的,新鲜冰凉,叶雪衍小心蘸了点芥末酱油,送进嘴里。
    在入口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马珂蛤鲜甜柔嫩的口感,轻轻咬下去,鲜味完全释放了出来,冰凉的口感又让它的质地更加鲜嫩,好吃。
    比他在陆地上吃过的任何一道贝类刺身都好吃。
    怪不得人说吃贝类就要吃高纬度的深海贝类,这股肥嫩鲜甜确实令人流连忘返。
    叶雪衍眯着眼睛仔细品味,满脑子都是尝到了美食的幸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