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哥付氏心里一咯噔,想到高狗的?凶残,二人一齐失声。
    可?让这样的?秦芜带着三个孩子上路,他?们不能!
    思来想去,强自让自己冷静的?疤哥最后?咬咬牙,“芜娘你先别急,这样,你先好好养身体,这不是马上要入江州了么,我们走快点,日夜赶路,等到了江城回了家,我便找到相熟可?靠的?镖局,大不了多花点银子,多找点人,找个厉害的?熟手镖师,让他?们走一趟,给?极北二郎捎个信,也好叫二郎安心,你看如何?”
    这也是个法子,秦芜却还?在犹豫,因为她觉得始终还?是慢了点,毕竟依着眼下大业的?形式看,她怎么看怎么不看好,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头顶有把大刀高悬,不得不让她心生紧迫。
    付氏见秦芜犹豫,怕她再不同意,于是固执的?打断,“行了芜娘,就这么说定了,咱就这么办,大不了我让你疤哥先行一步,让他?先回去找可?靠信任的?人捎信,咱们落在后?头养身子慢慢走便是。”
    疤哥虽然不放心妻儿族人还?有那两?船物资,可?自己手底下跟出来的?这百十号族人,却是被他?亲自训练了三年?的?,还?算可?靠,而?且事情迫在眉睫,关系的?可?不是一家一户,是整个极北边关的?安稳,可?以说也是整个大业的?未来。
    疤哥也不敢耽搁,忙点头应和妻子,“成,那就这么办,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回头就让船靠岸,我只带两?个人,快马加鞭的?先回去寻人,等信送出去了,我再回来接你们。”
    付氏点头,“行,那就这么办。”,夫妻俩自顾自敲定好了,付氏再回头看秦芜,“芜娘,我这就去给?你拿笔墨纸砚来,你赶紧写封信,等等,最好多写两?封以防万一,到时候让你疤哥带走。”
    付氏说完就走,那是生怕秦芜反对。
    事情就这么被这对夫妻一锤定音了,秦芜那是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得。
    她没得机会,小楼小谷就更没意见,反正小楼一切都向秦芜看齐,只要姐姐好好的?,能跟着姐姐,他?什么都好,哪怕是立时去死见阎王都没关系;
    而?小谷呢,一切跟着哥哥走,二哥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至于七仔?
    好吧,小奶娃娃没人权,什么都不重要!
    付氏疤哥如风一般匆匆刮走,临了还?带走了咋咋呼呼的?珍姐儿,小楼想到弟弟前头说的?米粥,看七仔饿了,大姐刚醒也需要进食,无需秦芜发话,忙也拉着小谷去了厨房。
    房间里瞬间就只剩下秦芜与儿子了,秦芜看着可?怜巴巴的?委屈儿砸,在空间烧了热水,给?儿子跑了一瓶据说是上辈子婴幼儿奶粉中最好牌子的?奶粉,一边仔细的?喂狼吞虎咽的?儿子,一边思绪跑远。
    也不知道谢真?此?刻怎么样了……
    第99章
    而秦芜不知道的是, 正被她惦记着的人,其实已经离她不远了。
    那日谢真找到疑似秦芜落水的地方后,留下李三郎一队人马, 留下钱财,让其?护送赵哥等二百多名幸存村民走海路迅速北归, 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九百人继续沿着泗水河岸搜寻,为?了防止遗漏,他甚至连上游也派兵找出去了上百里,下游就更不必说。
    可以说,为?了寻找妻儿跟赵哥口中妻子?可能认下的两个弟弟的下落, 谢真硬是把?泗水河沿岸给翻了一遍, 没错过河岸一村一户,也没有放过河面的哪怕一艘渔船。
    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秦芜的0一直昏迷着, 船上胡十七又是个半吊子的大?夫, 付氏过于担心秦芜, 一路不是还催着丈夫疤哥不停的上岸找大?夫来问诊么。
    也就是靠着这么一点?的线索希望, 谢真一路沿着泗水河追踪, 而后又一路凭借着这么点?讯息紧跟在淮河沿岸西进着。
    四条腿的马儿跑的肯定是比船舶快的,再说了,秦芜他们的西进是逆水行?舟,速度本就不快, 且为?了快点?找到他们,谢真一行?快马加鞭, 日以继夜, 所以在秦芜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身后的丈夫与她的距离越拉越近, 越拉越近……
    那?一日的情况,秦芜记得很清楚。
    他们一行?下船后,胡家族中早有一批三百人的青壮守在渡头。
    因着带来的物资很重要,关系着宗族未来一年甚至的几年能否过的安稳,族老对此很重视,族人们也很重视,几乎是船一靠岸,船上船下的俩伙族人就碰了头,日夜不停的把?物资装车,而后根本没在信阳耽搁,一行?人车队浩浩荡荡的就出?发了。
    因着这边没有受灾,情况比青州多地虽好的多,却也不是完全安全,因着多地的天?灾流民四散逃难,有不少人也奔着相州而来,且相州多山,自来也有匪盗出?没,如今世道乱了,这些就越发的频频发生。
    初冬的天?很阴冷,天?黑的也很早,眼见族长不在,一行?车队众人走的越发小心。
    “芜娘别急,等翻过了这座山,咱们就抵达相州的地界了,相州相较而言还算安全,且成哥为?人可靠,赶路速度也不慢,按照他们的脚程算,如果在相城寻捎信的人顺利的话,也就是这几日他便该转回来迎我们了。”
    看着自打离开?信阳上车起就频频撩开?帘子?往车外看的人,付氏一边逗弄着正坐在铺着厚厚羊毛毡车厢里玩耍的儿子?与七仔,一边柔声安慰秦芜。
    边上的老太太也就是付氏的亲娘听到女儿的话,忙着跟着劝,“是啊芜娘,好囡囡,别急别急,别个不知道,老生我是知道的,二郎自来是个聪明的好儿郎,你跟七仔出?事他定然心里担心,以二郎的能耐,说不准你没寻他,他什么时候就先寻到你了,好囡囡,放宽心……”
    “呵呵,多些伯娘,那?就承您老人家吉言了。”,秦芜闻声回头,对着付氏母女苦涩的笑?笑?,可她不知道的是,老人家的话随即没多久就应验了。
    眼看着天?色黑沉下来,前头领路的胡九驱马到了队伍中间?的马车处,恭敬的敲了敲车门而后喊话。
    “嫂子?,前头白日里有几架盐车坏了,修理耗了些时辰,看样子?我们今晚看怕是赶不到宿头了,我方才看了下,前头的燕子?岭是个好地方,背后有靠好防御外敌跟野兽,边上有水咱们也好生火造饭,前头还有大?片高出?官道且也能容得下我们车队落脚的平地,嫂子?您看,要不今晚就在此过夜?”
    外头喊话的胡九是族里厉害的角色,打小就跑去?少林寺当了十?几年的俗家弟子?,学了一身本事,后来回家后又在外头走了几年的镖,很是长了些见识,也是如今年纪大?了,三十?郎当的人被爹娘老子?逼着娶了媳妇,今年开?春又得了对双棒儿子?,眼见着外头世道乱了,为?了一家老小的安危,这才带着全家回到族里安定了下来。
    这回出?门,自家丈夫因着要接自己爹娘亲自出?面压阵,回程不是为?了替芜娘办事,因着关系重大?,又不好假他人之手自己亲自回去?了么,为?了他们一行?的安危,胡成这才把?这位给拽了出?来压阵。
    胡九得了任务,也不敢耽搁,在胡成进城办事去?的时候,赶紧全副武装快马加鞭的赶到信阳,等所有物资装车完毕,他正好抵达,随即便与族人会和,押着队伍上路转回,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对于胡九,付氏是很相信的,毕竟人家出?门有经验,而且他们前后四百多号人呢,也不怕危险,于是付氏就隔着车帘应了胡九的话。
    “九弟这行?走在外的事情还是你有经验,嫂子?我什么都不懂,自然都听你的,九弟你做主便是。”
    胡九他一个新归族来的人,也怕族人不待见排外,这会子?见付氏这位族长夫人跟族长一样,居然这么信得过自己,他心里也暗暗高兴。
    硬汉心里发烫的应下,当即就指挥着族人在自己所说之地安营扎寨。
    随着夜幕降下,一处瀑布边山壁前的大?块空地上,一顶顶简易帐篷被搭建了起来;一堆堆篝火跟着被点?燃;
    三五成群的青壮各自忙碌,有的埋锅造饭,有的检查物资,有的看守巡逻,有的捡柴打水,三五不时的还有俩道孩童身影穿梭其?中,时不时还爆发出?一声声或娇俏的嬉笑?,或者娇憨的恼怒,这是珍姐儿拉着小谷在嬉戏,俩小孩打闹的动静,倒是给寂静的山谷平添一丝生气?。
    秦芜大?病初愈,一直被付氏跟小楼看得紧,还勒令她这个不许动那?个不许碰,哪怕她多次表明自己没事,自己就是个大?夫她可以保证,这俩人就是不肯让她多动多劳累,秦芜只得守着自家儿砸跟壮哥儿,一边跟车厢里端坐着的老太太聊上几句,一边默默注视着在外头忙碌着的小楼与付氏。
    若是不去?想外头的乱世,不去?想远在极北的丈夫,眼前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说起丈夫,那?家伙这些日子?怕是担心坏了吧?
    谢真可不是担心坏了么,一路奔袭追踪何?止千里,所耗费的体?力、精力、脑力简直超乎想象,皎皎如月的谪仙谢真,在这一路的颠簸奔袭寻找中,早不复往日的模样,再加上自己是从沿途那?些大?夫口中打探到的蛛丝马迹,谢真再次担心坏了,生怕秦芜出?事,双重煎熬下,连日的辛苦加上担忧让他变的沧桑,脸上布满了青色胡茬他也顾不上打理,更让人心疼的是,若是仔细看,这货浓密的黑发下居然夹杂着缕缕银丝。
    “驾!”,夕阳的余晖下,谢真挥舞着手里的马鞭驱动骏马疾驰,渐渐落下的夜幕跟崎岖起伏的官道也并没能给他带来障碍,等又翻越过一个山坡,谢真看了看天?色,忍不住询问身边的属下,“现在什么时辰了?”
    边上一名校尉驱马并拢过来,速度未减的御马出?声道:“回军帅的话,快卯时了。”
    谢真点?点?头,扫了眼身后带着疲倦的队伍,遥指了一下前头隐在黑暗中的山峦,“全体?听令,尔等随本帅再爬上前方这处山坡,转过此处山谷便寻地方安营扎寨。”
    众将士打起精神齐声应喏,随后谢真一扬马鞭,一马当先领路在前,等他们快速的驱马爬越上了山峦,跟着脚下并不算宽的官道在半山腰突然转弯往下的时候,忽然他们惊讶的发现,前头的黑夜里居然闪耀着点?点?橘光?
    那?是?……
    “军帅,前方疑似有大?量人口聚集,不知情况,可容属下带队前去?查看?”,斥候队长立刻出?列请命。
    这一路走来,他们可没少遇到这样的情况,而会在荒野升起篝火的,不是乱军就是暴匪,更多的则是流民。
    他们这一行?的宗旨是最快的找到夫人跟小将军,不宜与这些人过多牵扯以免被拖累速度,于是队长出?列请命,毕竟自来发现这样的情况都是斥候营先去?探路。
    此回也不一样,谢真没有二话的便要允,可看到眼珠子?都熬红了,眼底都是漆黑的斥候队长以及他身后的三十?名兄弟,谢真有些内疚跟心疼,扬起的手没有果断落下,反而是侧头跟身边的校尉吩咐了一句,让其?带领队伍原地待命,而他自己则是对斥候队长发话。
    “走,让兄弟们都休息休息,就你我二人,本帅与你一道去?看看。”
    斥候队长跟身后兄弟感动,队长更是不愿自家军帅去?冒险,不过看到军帅的模样便知对方已做决定,碍于军令,斥候队长便没有反驳,只想着待会自己多注意点?便是,决不能让军帅冒险。
    结果……
    好嘛,毕竟是探路,要的就是一个密字。
    等他们骑马前行?到了火光汇聚处,斥候队长看着那?一车车物资,还有那?一个个手持武器巡逻防御的精壮汉子?暗自正咋舌呢,身边的军帅却猛朝着火光聚集处飞身了出?去?。
    事出?突然,军帅连招呼都不打,当时他都吓懵了好吧,完全不知道自家军帅为?何?突然有此举动,不过下意识里保护军帅安危的心占了上风,队长当即掏出?脖间?传信的特殊鸟哨急促的吹响了波段,放出?兄弟们情况危机速速前来支援的信号后,当即就紧跟上谢真的身影冲了出?去?。
    结果他才一动,身形才暴露在光影之下,围守车队巡逻的青壮们立刻发现不对,出?声严厉喝问,“什么人?”
    额,好吧,本来还宁静的夜,瞬间?因为?斥候队长的出?现而被打破。
    刚才飞身出?去?都没被察觉的谢真,见此情景只觉头疼,再看对面瞬间?形成防御戒备的人群,谢真只能硬闯,直扑目标,也就是正在外围火堆边叉腰教训小袋呆子?安小谷的珍姐儿。
    然后……
    “诶?老天?鹅,我怎么在天?上飞?”
    “什么人?放开?我三十?九姑!”
    “三十?九妹别怕,哥来救你!”
    “放开?我三十?九侄女……”
    “军帅小心!”
    斥候队长腰间?制式长刀瞬间?出?窍,刀锋直指对面迅速围拢集结口中怒吼着的人群;
    对面的青壮们也不甘示弱,见珍姐儿落入‘贼手’,手中柴刀,斧头,□□等被磨的雪亮的武器纷纷出?窍,直逼突然出?现抢了他们族里大?宝贝的谢真,以及随后冒头的斥候队长;
    双方针锋相向,场面一触即发,而谢真手里还提着的珍姐儿却还在懵逼状态,或者说?小丫头聪明临危不惧?自有保命法诀?
    总之,她被陌生人提着也不害怕,甚至第一时间?还不忘了朝着脸上写满惊恐,傻呆呆朝着自己跑来的安小谷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嘴里还朝着提着自己的家伙神叨叨的。
    “这位大?侠,你抓我作甚?是看我长的很可爱吗?大?侠……”
    小姑娘娇憨的说着话,小小的身子?自顾自的在半空中挪啊挪,扭啊扭的,珍姐儿努力使其?身体?调转方向,目光迎上了谢真那?张即便颓废也依旧不损俊容的脸。
    然后……
    “诶?这位大?侠,你我仿佛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谢真……
    想到自己沿途查到的蛛丝马迹;
    想到自己根据那?些线人,还有大?夫们形容画出?的人物画像;
    再想到自己随后调查到的结果讯息;
    再再看眼前手里晃荡的小姑娘;
    谢真的一颗心终于落定。
    人,他找到了!
    只是这亲侄女嘛……谢真低头看着皮猴子?珍姐儿,激动难耐的心情瞬间?被一瓢冷水泼下。
    话说,要不是这孩子?的面貌五官没怎么变,依旧还是三年前的那?个模样,就眼下这孩子?的调调,他还真就不敢认!
    “珍姐儿。”
    谢真开?口,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这般表现反倒是让胸有成竹的珍姐儿惊呆了。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叫珍姐儿?”,明明她都没有自报家门好吧。
    谢真莞尔,勾了勾唇角,“怎么?不叫大?侠啦?”
    珍姐儿脸一红,随即意识到面前的家伙不好搞,好似不容易忽悠的样子?,珍姐儿开?始后怕,疯狂的在半空中挣扎扭动起来,谢真黑线,不由冷脸警告一声:“别动!”
    这威严模样,艾玛,不得了!捅了马蜂窝了.
    毕竟三年前珍姐儿还小,没甚多余的记忆,后这三年来她就是爹娘的小宝贝,便是老爹那?样的凶狠人都从没凶过自己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