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通感慨道,“百姓永远是最早的。”
赵启秀道,“世事艰难。谁都不容易。”
“世事艰难,这句话好。”她一笑。
“哪里好?”
“哪里都好。”李安通道。
“我也这样觉得。”
来凤儿听着他们融洽的对话,黯想自己和行云也是这样的。可毕竟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呢。她和行云纯粹得多,而他们之间,赵启秀的话语里是总含宠溺。
“就送你在这里了。”赵启秀道,“我们到时再汇合。”
来凤儿道,“秀哥通哥,你们也多加小心。”
分别之际。朦胧的雾气中又窸窸窣窣走来几人,居然是李荁真等人。李安通错愕,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李荁真,她不应该在客栈吗?
“看来你们把他救出来了。”楚三生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裴俭。大黄看到楚三生,立马半跪下来,目光中透着害怕。
蓝正青道,“我们先出城,不要在这里多待。”
赵启秀道,“叔叔,长安城里我还有点事情,你们先走。”
蓝正青问李安通,“你也是吧?”
李安通嗯了一声。
这时,楚三生道,“海棠,你也留下吧。”
海棠啊了一声,“阁主!”
楚三生道,“叫你留下就留下。俞闲还在西卫,你帮我去找到他,你们再一起来找我。”
提到哥哥,海棠才躬身答应了。
蓝正青扶过裴俭,上了马车,接着是楚三生,最后才是李荁真。
李荁真对李安通道,“万事小心。”她还没坐上马车,倏然听见四周的脚步踩踏声震地响,无数官兵不断地朝着他们聚拢过来。
两列官兵边撤,分出一条路,从最后面走来一个如玉男子郭嘉树,他的身边跟着女儿郭红含。官兵的白刃耀眼,长刀如雪,齐齐对着李荁真他们。
与之呼应的是郭嘉树的神情,罩着一层严霜,如寒冰,“原来你和何荩城他们串通起来骗我。”如果不是那个老头说放人,楚三生他们又怎么能从牢中出来?
“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他语带森冷。知道他们要跑还是女儿郭红含告诉他的,幸亏女儿告诉他,否则,否则……他真是一个傻瓜!
李荁真道,“你要想抓我们,就抓我一个吧。都是我的主意。”
“你不需要这样说!”他哼了一声,“我以为你还是原来的李荁真,可惜你不是。我曾经想和你重新开始,可你不愿意。非要和别人一起背叛我,你才甘心,是吗?”
这时,他余光瞥到蓝正青,醋海兴波,忍无可忍,大喝道,
“拿下这些乱臣贼子!”
24犹把浮名低唱(12)
蓝正青一直忍着不动手。他当年以一身刀法闻名天下,难道还怕这些虾兵蟹将?可是他答应过阿真不再动武。郭嘉树的心思,他何尝不知,不过就是吃醋罢了。否则为何跟他的的妻子孩子过不去?
“我来替他们,你放走他们。”他道。
郭嘉树道,“好!很好!替的好!你当众被我鞭百下,我就放他们走。”
“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
蓝正青向前一步,众人齐声喊住。
一百下,一般人根本受不住,再加蓝正青伤势还未好。
李荁真喊,“别去呀。”
蓝正青道,“我不想叫你为难,也不想再次失去你。”他今日若大开杀戒,就是违背当初他立下的誓言。他希望她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守着两人的承诺。
再说了,李安通身为人子,不可动手。至于其他人,他不希望侄子涉险。
由他出面,是最好的办法。
“来吧。”他道。
“行刑!”郭嘉树大喝一声。
动刑的人下手无情,一鞭下去,就打得蓝正青口吐鲜血,单膝跪地。
赵启秀心痛地喊道,“叔叔!”
可是郭嘉树似乎嫌人不够用力,自己拿过鞭子狠狠地劈了上去,鞭了几下,又看李荁真紧张地看着蓝正青,抛掉鞭子,一把抓过浑身是血的蓝正青,
“你个阴沟里的臭虫,以前你还有跟我一比的资本!现在,你有什么?容貌容貌没有,家室家室没有,你一个小小边缘州郡的杂帮帮主,敢在长安城跟我真定候抢女人?蓝正青,你是苍蝇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在我们面前转啊转的,就是不死心!”
这番话,他十几年前这样说,十几年后还是一样。因为他永远是长安城的侯爷,身份尊贵,不可更改!
郭嘉树眼望着这脸上有多道疤痕的丑陋男子,见他的嘴角露出残忍阴鸷的笑容,咧开的嘴可见他雪白整齐的牙齿——真正的齿如瓠犀。
原来真正的美不单单指容貌,当蓝正青笑的时候,郭嘉树依稀可感他当年的风采。他和李荁真一样,风华依旧,如淡雅的白莲,时光越久越醇香,远远近近,尽在彀中。
他一向对自己的容貌极有信心,可他不得不承认,蓝正青一点也不比他差。可十几年过去,他养尊处优,保养得宜,还如二十几岁一般。蓝正青却比他至少老了十年以上。
“你笑什么?”他狐疑地问,被打成这样,为什么还要笑。还是,这是胜利者的笑容?他在宣告他赢了,是吗?
蓝正青齿间涌血,小声道,“郭嘉树。我说你怎么十多年了,还是一副饭桶模样,真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大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