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
忽然间,一道陌生的嗓音在耳边出现。
大学四年,朋友们总是叫她小瑜,因此这样熟悉的呼唤让她不禁习惯性的转过头,循看声源望去。
“真的是你!”才刚进入咖啡厅的张太升不禁惊喜得大步来到她身边,没想到会突然在咖啡厅里遇到旧时好友。
“太升?”看到张太升,孟思瑜也很意外。“你不是在高雄大学当教授吗?怎么会来花莲?是来玩的吗?”一顿她又问。“美宝呢?怎么没看到她?”
“我不是来玩的,美宝她回花莲了,我刚好有假,所以来花莲陪她。”张太升轻描淡写的回道,才提到妻子,脸上神色瞬间淡了下去。
“美宝回花莲了?”孟思瑜再次感到意外。
张太升笑了笑,指着她对面的座位。“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吗?
“当然可以。”她立刻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然后把手边的menu递给他,直到他向侍者点好了餐点才又开口。
“我们已经六年不见了吧?”她浅笑看看眼前的张太升,觉得他一如六年前儒雅,但也变得更加成熟沉稳,学者气息浓厚,一看就知道是个教授。
“是六年不见了,系学会办了几次聚餐,不是你到我和美宝没到,就是我和美宝千里迢迢从南部北上,你却没来,我们总是每次都错过,好像注定无缘。”张太升静静凝视眼前的小学妹,心中不禁感慨良多。
他是小瑜的大学学长,美宝则是小瑜的同班同学,当年他对小瑜一见钟情因此展开猛烈追求,谁知却受不了美宝的诱惑,私下和美宝暗通款曲,虽然最后他选择了和美宝在一起,但小瑜却从来不曾责怪他们,甚至大方的祝福他和美宝
一开始是他意志不坚和她错过,之后却是缘分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命运一再印证他们之间的无缘,让他如何不感慨?
听着他口中的“无缘”孟思瑜没多说什么,依然浅浅笑着。“美宝不是和你在高雄定居了吗?怎么会突然回花莲,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她母亲身体不太好,所以回来帮忙照顾。”
“原来如此。”孟思瑜点点头,伸手轻轻搅拌面前的咖啡。“我记得你原本是影化人,和美宝搬到高雄定居之后,日子过得还不错吧?”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张太升失笑。“听说你在市公所上班,怎么上班时间却待在咖啡厅里鬼混?难怪新闻上民众总是在挑剔公务员。”
就算是公务员也是可以放假的好吗?倒是美宝家在吉安乡,你怎么跑到花莲市了?”
“如果我说我是来找你的,你信吗?”张太升微微一笑。
“什么?”孟思瑜停下搅拌的动作,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张太升笑容不变,直言不讳。“原本我只是想碰碰运气,却真的让我遇见了你,一开始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毕竟我们之间总是无缘,没想到我才刚踏进咖啡厅就看到你坐在窗边,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觉得老天对我并不是真的那么无情”
“太升!”回过神后,孟思瑜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断他。“你和美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从不认为他是滥情的男人,否则当初他就不会勇于认错,甚至和美宝结婚。
虽然他曾经背叛过她,但她知道他的为人,她信任他。
“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和美宝一直都是那样,能发生什么事?”张太升轻描淡写的笑着,眼底却浮现几缕痛苦,看得孟思瑜眉头直皱。
“先生,这是你点的冰拿铁!”
忽然间,一杯冰拿铁无预警的被人重放到桌面上,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拿铁瞬间从杯缘溅出,吓了孟思瑜和张太升一大跳。
张太升迅速抬头,完全不明白眼前的陌生男人为何会这么无礼,但孟思瑜却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心虚地睁大眼,差点瞬间起身逃跑。
老天,怎么会是耿亮?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不对,应该说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现在也还不到午餐的时间,而且她来这里的时候,明明特地隐藏了行踪——
“这杯原本是我打算买给我家甜心的漂浮红茶,我以为要到市公所才能看到她,没想到我家甜心竟然就这么巧的坐在这间咖啡厅里,省得我多跑一趟!”耿亮皮笑肉不笑的将手中另一杯饮料搁到孟思瑜面前,眼底清楚燃着怒火,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发现妻子出轨一样。
很好,要不是因为今天天气热,要不是他从众多“人脉”中得知甜心喜欢这家咖啡厅的漂浮红茶,他也不会因为太“体贴”而撞见这桩“奸情”
没想到向来公事为重的甜心竟然也会跷班。
没想到向来冷淡严肃的甜心竟然也会和野男人暗中幽会。
不过,他更没想到就在他为了保护她而到处调查那些追求她的男人同时,她却和某个他不认识也没锁定住的男人坐在咖啡厅里,彼此深情凝视——
该死,现在他的心情真的起不爽的,他严重心理不平衡、胸口冒火、心房发酸、肾上腺素分泌、肌肉紧绷、理性消退,简单来说——
就是他忌妒得想找人干架啦!
“甜心?”这个称呼让张太升猛的一愣,忍不住看向眼前的孟思瑜。
孟思瑜无瑕理会他眼底的疑惑,只能揪紧衣摆,不自在地低下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问题问得好。”耿亮笑了,只是笑容既阴森又危险。“不过在我回答之前,你不觉得你应该先跟我解释你为什么会突然晓班,还“背看我”、“一个人”偷跑到这里和这位”他看了眼张太升,得非常努力克制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当场失控。“和这位看来温文儒雅、谦和有礼的男人暗中见面吗?这位先生我看着很面生,似乎不像是你同事哪。”
如果耿亮大声质问她的话,也许她还知道该怎么回应,但他愈是这样,她愈是心虚。
孟思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心虚,只能呐呐解释:“太升是我大学学长,我们只是偶遇。”
耿亮非常自动的把“大学学长”和“偶遇”直接消音,只接收了那句亲昵的“太升”
“你竟然叫他太升,我们都同居了那么久,你到现在都不愿意叫我阿亮!”这不公平,这简直就是差别待遇!
“同居?”张太升再次一跨,简直不相信自己听见的。
小瑜竟然和男人同居?
个性向来冷淡理性,却也相对严谨保守的小瑜真的和男人在同居?不会吧?像是发现张太升不敢置信的表情,孟思瑜面色瞬间一赧,不禁面红耳赤的骏斥。“你胡说什么,我们哪有在同居?明明是你死皮赖脸住进我家!”
“那就是同居,而且你连我的八块肌都摸过了,难道还想耍赖不成?”
现在到底是谁耍赖!
孟思瑜小脸更红,一半是因为羞窘,另一半却是因为被气的。
对,不顾自身安危一个人跑到这边是她不对,但他怎么可以在太升面前胡说八道,没有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敌意误导他人,之前他也是不顾场合故意在小叶小白面前叫她甜心,他甚至总是没经过她同意就吻她——
他怎么可以老是这样态意而为,从来就不尊重她?
而且她会跷班还不是因为他,他却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诬蔑”她,还摆出一副妻子红杏出墙的态度,他又不是她的谁,到底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我知道突然跑到这边是我不对。但不代表你就可以打扰我和我朋友。更不代表你可以对我的朋友这么不礼貌!”孟思瑜怒气攻心,再也顾不得解释。
只想抒发这阵子因为他而起的烦躁。
没料到她会为一个男人对自己翻脸,耿亮眼神更加阴鹜,却怒极反笑的坐到她身边,不但伸手紧紧揽住她的肩,还一脸桃畔、仿佛宣示所有权般的瞪着面前的张太升。
现在他真的很火大,而且非常非常的火大,但他不会把怒气发在她身上,因为他舍不得,也永远不会那么做。既然问题出在这男人身上,那么要解决问题就只要把这男人除掉就行了吧?
他向来就很懂得做事要诀的。
无视她的扭动抵抗,他禽看一抹阴笑,立刻毫不扰豫的出招。“请问这位先生你哪位?找我家甜心有什么事,听说你们是偶遇,真是好巧有?”他皮笑肉不笑。
张太升可以强烈感受到他的敌意,以及他发自内心对小瑜的在乎。
只有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时,才会如此靓牙咧嘴的不顾形象,活像受到侵略的野兽到处宣示所有权。
眼前的男人很出色,但以他对小瑜的认识,他真的不是她喜欢的型,所以当小瑜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他揽住,却没有当场赏他巴掌时,他们之间那剑拔弩张却暖昧羁绊的气氛实在让他玩味。
于是他也笑了,笑得非常敌意。“的确是很巧,芸芸众生,却能在人山人海中巧遇“前女友”要说是巧,那还真是巧。”他敌意说谎。
前女友!
这三个字简直就像一把刀无预警括入耿亮的心脏。
谁都有过去,他当然不会自大的以为甜心只对他心动过,但是忽然间听见甜心爱过其他人,而且这些话还是出自于这位“前男友”的口中,还真是他妈的令人不爽。
看不出来这个温文儒雅、牲畜无害的男人还挺难搞的,该死!
“原来是前男友,失敬失敬,所以你还没回答找我家甜心什么事呢?”微笑微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却可以在心中干死一个人,所以尽量笑吧。
“既然是偶遇,也就无所谓特别为了什么事。”张太升加深笑意。
“原来如此,可惜我一点也不信你们真的是偶遇,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现今社会衣冠禽兽多得是,愈是偶然愈是让人害怕,更别说最近我家甜心正处在某种“敏感”时机,所以你的出现真的很让人不安哪。”
“耿亮!”仿佛听出耿亮话里的暗示,孟思瑜连忙大声斥责,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暗示太升就是那个企图伤害她的变态。
“甜心,如果你愿意叫我阿亮我会更高兴。”耿亮笑咪咪的转过头安抚她。“还有我只是想保护你,所以任何合理的怀疑都是必要的。”
“你这根本不是合理的怀疑,太升一直在高雄大学任教,今天才刚到花莲,你少血口喷人!”
“既然在高雄任教,那没事干么来花莲?该不会是特地来见你这个“前女友”吧?”哼,所以他才不相信这个男人和她只是偶遇。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了!”孟思瑜气坏了,却不禁也有些心虚,因为太升之所以会到花莲的确不全然是因为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