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此时此刻,孙寄远正在削苹果皮,红色的皮从蒂头处一路往下,未曾断裂,功夫到家。
“好吃。”她已经吃完一颗了,幸好苹果小,要不然她晚餐就不必吃了。
“那就多吃一点,这是我特地买来给你,你太瘦了,胖一点比较好看,要不然我真怕一阵大风吹来就把你吹走。”
“噗!”她笑得差点喷出嘴里的苹果块。“太夸张了,我一点也不瘦。”她发现丈夫很能逗笑自己,这是她笑点低,还是他天生有逗人的本事?
他才来两个小时而已,她不知笑过多少回,这样的男人啊,真令她情生意动,幸好他已经是她的丈夫了,她才不会像外头那些露出羡慕眼神的旁人一样,这时她真有种莫名的骄傲自满。
孙寄远觑了她一眼,似是不赞同她的话。“等你让我抱不动了再来说你不瘦。”
“如果你抱不动我了,你大概就不会这么喜欢我了。”她相信自己的论点很一般,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喜欢臃肿肥胖的妻子,甚至连她也不太喜欢。
“你知道‘shallowhal’吗?我一直觉得这部片很有意思,男主角一开始非常注重外貌,后来受到暗示变成只会看见对方内心的美好,外表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所以他爱上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主角,最后结果出现在他身上的暗示消失了,他心目中完美的女主角竟是个连他都抱不动的胖女人,这部片,我看了好几回,里头的含意简单明了,我却始终在想假如是我,有办法和男主角一样做出相同的抉择吗?
原本,我是一点都不同意这部电影的结局,因为一点都不符合美以及人性,所有人应该都会追求美好,眼睛是最能直接表现爱情,一个长得其貌不扬的人,即便内心有多好,终究难以改变旁人印象,我一直抱持这种正常人的观点,直到遇上你——我才能体会什么是“情人眼底出西施”因为我爱上你了,往后无论你变得如何,我爱的都是你,不仅是外表而已,就算抱不动你,你依然是你,我最爱的女人。“
这番肺腑,一点也没有过多装饰的情话,梁少青听得心跳又加速了。
这男人啊只要有他在,她的心脏早晚会生病吧?
“你说这么多,如果这次我不再说点什么,是不是太欠揍了?”这男人竟然如此爱着自己,她真的感觉到无比幸福,好想明白他们当初是如何相爱,为何一开始自己又会拒绝他呢?他是这么完美的男人,谁能忍心拒绝他的温柔?
“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想不起来最好,以前我总觉得对你还不够好,往后我要更努力弥补,让你除了我以外再也不能接受其它男人。”孙寄远深邃的目光专注凝视她一脸的无辜,他最喜欢她这种单纯傻气的神情,虽然有时会让他有种欺负小女孩的错觉。
“你那么爱我”她羞涩地表示。“可是我却无法响应你的感情,真是对不起。”
孙寄远勾唇邪气一笑,把玩着她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挑逗。“如果觉得对不起我,往后就多补偿我一点吧,对我多主动一点,无论你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不要放在心底,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我要成为你最亲近的人。”
他最后牢牢握住她的手,做了宣示。
梁少青心底虽然暖暖的,却隐约觉得有一丝怪,明明失去记忆的人是自己,怎么反而是孙寄远害怕她会离开因此急于抓住她?
“我已经是你的老婆,日后你当然是我最亲近的人。”婚姻的契约已经绑住他们。
孙寄远终于似是安心地微笑。
“对了,前几天警察有过来说当时出车祸的事情,他们说我的车子遭人动手脚,你知道我曾经惹到什么人吗?”她暂时想不起来,当然要提醒一下丈夫,免得下回他又受自己连累。
闻言,他神色随即绷紧,说:“这件事你不要想了,我会处理,那应该只是一场误会罢了,我保证往后你不会再遭受这样的危险,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嗯。”丈夫的保证轻易地让她信服,不再有疑问。
其实,她仍存有疑问——
最近晚上,孟安芬不再来了,轮到尤芝欣晚上会过来,她终于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想知道一些,尤芝欣也知无不言,不过除了她的丈夫以外好似这个男人是个绝不可谈论的秘密。
另一个疑问则是,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是孟安芬过来,既然孙寄远无恙,为何一次都没有来过医院?她之前问过了,医生护士都说只有孟安芬最勤劳,为何丈夫却不曾来看她?
她很想问,却又不知怎么开口问,不期望的时候什么都不怕,一开始有了期待,就会害怕结果不如预期而显得畏缩,担心最后真的是一场梦而不愿醒来。
“想什么呢?”他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颊,唤回她走神的思绪。
“想你。”她确实在想有关他的事情,只是这两个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原来这么快就学会对我甜言蜜语,我真高兴。没错,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就像是陌生人一样,不过只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话说到一半,他神秘地笑,朝她伸出手,梁少青不解却习惯性地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孙寄远,非常想认识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机会?”
“嗯好。”他的微笑是如此吸引人、他的深情是如此打动她,叫她怎能忍心去猜测那些疑问。
“那么,从现在起,不必再有过去的包袱,我们重头开始。”
梁少青后来才晓得孟安芬之所以会那样编派孙寄远的不是,是因为他们两人确实不太合。
当医生宣布她终于能出院之时,正巧尤芝欣又带团出国去,因此只剩下孟安芬来帮忙,不过她和丈夫几乎不说话,关于这点,她在医院的时候便发现了,有时他们一同出现,病房的空调会立刻降低五度,只能庆幸还有尤芝欣和自己在撑场面,要不场面肯定更冷。
只要有他们两人,她必定要努力打圆场,还好他们不会经常同时出现,要不然她还宁愿回医院去,唉。
送走孟安芬,见丈夫还在生气,她忍不住要替好友说话。“安芬是关心我,我不希望你们两人有不愉快。”
孙寄远朝她伸手,梁少青乖巧地走过去,靠坐在他身旁。“我晓得她关心你,不过现在你是我老婆了,即使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也一样。少青,你太单纯,所以经常傻傻地相信旁人所说的一切,好不容易换我保护你,我就不许外人介入我们之间。”
“这样我好像一无是处的小孩子。”受人保护固然幸福,她也想要争取一点自由。
“你的厨艺精湛,连我这么挑嘴的人都能被你驯服,你哪里一无是处?”她如今用的是和他同款的沐浴乳,他非常喜欢她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气味,那就好像是在她身上做了专属的记号似的,不许别的男人觊觎。“你做的每一道菜都让我怀念不已,等你完全康复,我要再吃你烧的菜,微波食品真的快让我对这世界感到失望了。”
“没这么夸张吧?难道这三个月你都靠微波炉?怎么不去外面吃?”她略感心疼地说,一时也就没注意两人靠得有多近,近到孙寄远的呼吸已经渗入她的鼻间、融入她体内。
“我已经被你养叼胃口,外面重油重咸,我根本吃不下去,再说你不是要我懂得照顾自己吗?所以我听你的话,粗茶淡饭,不过也快要饿死了,老婆。”他哀怨。
“我马上去煮。”他说成这样,她满心惭愧。
“慢着,不急,等你身体完全康复再说,现在你只要乖乖的就好。”
这时,梁少青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她几乎整个人都在孙寄远怀里了,再无任何缝隙,他抱她的方式犹如深怕她会消失似的紧实,又彷佛累坏了一般,额就抵在她的肩上。
她隐约感觉自己似乎不是一个习惯亲密举动的人,但随着这一个礼拜的相处下来,竟步步退让,一再让他靠近,这或许代表已慢慢接受他是她丈夫的事实。
“不要那么小心翼翼,医生既然都让我出院,表示我已经没事了,太宠我,小心我得寸进尺叫你养我。”脑袋空了的她只能与电视为伍,因此所有的信息来源都是来自电视或是其它人的转述,据说这一、两年来经济非常不景气,夫妻都要一起工作否则难以支撑一个家庭,如今的她暂时无法工作,实在不想再当个闲人。
孙寄远亲昵地在她的颈子上亲了亲。“你是我老婆,当然是我养你,除非你帮我生了一支棒球队,要不然以我的薪水养你绰绰有余了,所以你不要烦恼这些小问题。”
梁少青发现丈夫非常喜欢享受和她之间的亲密肢体互动,起初她会不着痕迹的逃避,但逃也逃不了多远,她的轻微抗拒在他眼中似乎只是螳臂当车,毫无用处可言,他总能轻而易举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不能说完全不顾她的意愿,不过也未曾主动询问就是了,他确实是以她为优先,不过若涉及到他的喜好,她的地位马上降级,列为第二。
他霸道、自我,却又能够温柔似水地哄得她乖乖任他搓揉,这男人啊真是高手中的高手,令她望尘莫及。
“我们应该不会这么快有孩子吧?”记得他们才结婚两年而已,还很年轻,应该不急,再者以她现今的情况也不适合当母亲。
“没错,再等个几年吧,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享受两人生活,不想多个孩子让你分心,现在的你只要爱我一个人就够了。”单纯地陈述他对她的强烈渴望。
爱他——再简单不过。
“喔对了,有关我们的房间,我可以发表意见吗?”虽然不见得有效果,还是要试试看,至少有试过,才不会愧对自己。
孙寄远轻轻点头。“说啊,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梁少青无言在心底,现在这么好说话,待会儿肯定全盘否定,她已预见待会儿的答复。
“我们、我们能不能暂时分开睡?”她一说完,立刻瞄到丈夫不甚赞同的表情,果然“因为我还没有完全想起来,虽然现在慢慢接受你是我的丈夫,对你仍然有几分陌生,所以想说能不能暂时分开睡,直到”
“你爱上我?”他迳自接腔。
这样解读也成。“嗯可以吗?”
孙寄远思索了会儿,就在梁少青以为没有希望时,他竟点头同意了,让她喜出望外。
“怎么,不跟我睡那么开心吗?”他老大不高兴了。
“当然不是。”得了便宜千万不能再卖乖,铁定要好好安抚这头随时会改变心意的野兽。“我只是还不习惯太快和你亲近,这只是暂时而已。”
“暂时是吗?”他询问的口气中掺杂了另有打算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