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交?!”
一口咖啡没有任何防备的喷向对面,一口气上不来的梗在喉间猛咳,咳得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快咳出来了,面色涨红的差点要叫救护车急救,一只厚肥的手拼命的往胸口拍。
好不容易气顺了,接着爆出令人为之一愕的大笑声,同样惊天动地的让人担心他会不会笑过头而断气,得准备氧气筒以防不时之需,他的表现实在是无法叫人安心。
望着吨位足足有他两倍大的庞然大物,五味杂陈的韩亚诺真有哭笑不得的感觉,他不过是请教前辈一些他较拿手的专业讯息,他有必要情绪激动的笑得前俯后仰、不可自抑,几乎要滚到桌子底下?
他有说错吗?以他的观察似乎是那么一回事,近两成的高中生将那种事当成吃饭喝茶一样的稀松平常,一点也不以为意的直言那是赚“零用钱”最快的途径,毫无半丝羞耻心。
当然身体是她们的,她们有权做任何处理,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小小年纪就有错误的价值观,以为金钱能弥补心灵上的空虚,轻贱自我换取一时的物欲享乐,没有目标、没有前途的放逐年轻的生命。
“小老弟,你的社会经验还有待磨练,别又看走眼了。”哦!不行、不行,他又想笑了,真是太滑稽了。
简直是一场爆笑剧嘛!他好久没这么开心过,新闻界的菜鸟果然具有娱乐效果,让人精神百倍的不想打盹。
韩亚诺愕然的问:“我看走眼了?”难道是他判断错误,将别人单纯的意思丑化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所描述的那个人我认识,而且她绝对不会跟人搞什么援交。”因为她年龄超过援交的平均值,早就不是小女生了。
庞大海的笑声宏亮一如他的人,为人海派不拘小节,早年常跑社会版的新闻跑到胃出血,所以现在节制了点改播体育新闻,收视率不错颇有看头,一张弥勒佛般的笑脸让他相当有观众缘。
武术比赛算是一种体能运动,所以也归体育部管辖,他这位上了年纪的主管是什么都不管,只负责逗电视机前的观众开心,维持一定的收视水准即可。
但他也不是只领薪水不做事的人,有关体育方面的资讯他比任何人都来得准确快速,举凡大小比赛无一遗漏的记录在他可与电脑媲美的大脑内,随便一翻就有完整的资料出现。
这也是韩亚诺来找他的原因,因为他有活体育辞典之称,只要和体育有关的事项来请问他准没错,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提供最完善的书面文件。
“你跟她很熟?”知道蓝青凯并非爱慕虚荣的女孩,他的心安定了许多。
“称不上很熟啦!你们跑社会版的同事应该都认识她,而且还吃过不少排头。”一想到他们灰头土脸的模样他又想笑了,庆幸自己的时代已经过了,不用面对艰苦的考验。
倒是这些年轻人辛苦了,老是被她的外表蒙蔽而被耍得团团转,满头雾水的搞不清发生什么事。
“她很有名吗?还是常上社会版新闻?”他在自家的报社倒是从未看到她的“事件”上报。
庞大海笑呵呵的抚着圆滚滚的肚皮朝他眨眨眼。“不是你以为的有名,她是专门让人上头条新闻的幕后推手。”
据他所知成绩斐然,前两天又有一个大毒枭被抬进去了,除了贩毒的罪名还多了一条袭警,所以被打个半死是他活该,谁叫他“攻击”警察。
当然啦!这是警方公布的片面消息,两排牙只剩下三颗的毒犯咿咿呀呀说些什么没人听得懂,只好以人民保母的说法为准,等他坐满三个月的医院监之后直接换“病房”专车接送到台北第一监狱。
幕后推手?怎么他越听越迷糊了。“你能不能解释得清楚点别吊我胃口,我完全捉不到你话里的重点。”
一脸困惑的韩亚诺整个人陷入一团迷雾当中,越想理出个方向越是迷惑,总是捉不到他话里的含意,如同玻璃瓶里的螳螂,明知外面的世界一片光亮,可是不论怎么爬就是爬不到它要去的地方,始终困在原地挣扎。
“你想要重点呀!”庞大海又呵呵地露出招牌笑容,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她是个警察。”
被劲爆了吧!
“什么?!”韩亚诺当场错愕的跳了起来,手一挥打翻桌上的笔筒和一些档案。
是他听错了吧!还是庞叔故意唬弄他?她明明是个高中女生怎会和警察扯得上关系?最近警力应该没那么缺才是,连在校学生也成了征召对象。
“小心点,不要撞倒我的风水鱼,我养了很久才养出气候。”他宝贝的赶紧把鱼缸移开,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一点小事就紧张得慌了手脚,台湾的警察跟蚂蚁一样多,随便伸手一捞都有一大把,干么情绪激动的差点吓得他心脏麻痹,他不晓得胖子脂肪多容易阻塞血管吗?
想他年轻的时候冲井足呀!艺高人胆大毫无畏惧的冲新闻,一个人深入蛮荒不懂危险为何物,跌跌撞撞的搞出一身伤仍不放弃,坚持要把最新的新闻带回来。
现在不行了,老坐办公室坐出一圈圈的油桶,要他多走两步路就气喘如牛,没体力跟着一起疯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你刚说她是个警察,这消息正确吗?”韩亚诺实在非常怀疑。
“如果你是在风云道馆遇上一个十分威风的‘小’姑娘,那么她十之八、九是我所说的那个人,她是老馆主快六十岁才生下的独生女,受宠程度可想而知。”几乎是有求必应,人人当她是宝的捧在手心呵护着。
想想他们蓝家男丁众多,五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不算,子侄辈的男孩听说有十来个,其中又有人结婚生子,没有例外的全是男的,算算超过三十几人了,简直是包生儿子的家族。
一个女儿多稀奇呀!一门三代仅出一女,万绿丛中一点红,家里头那些男的可是拼命的宠她,就算她要他们的脑袋砍下来让她当球玩他们也绝无异议,争着要当哄她开心的那颗人球。
“她模样生得甜美可人对吧!看起来清纯可爱一点凶气也没有,可是你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她曾经参加国际男女混合武术竞赛,而且连续三年把回冠军奖杯扬名海外,让很多外国人士跌破眼镜。”
那时她才十七岁。
“为什么只有三年?若她实力坚强理应连连得冠。”也许他就对她不陌生了,至少他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胖子的笑声总是特别况,庞大海开怀的喝了口咖啡才回答韩亚诺“因为没对手呀!这是她拒绝全国武术协会第四次参赛的理由,听说当时所有人都哑口无言的呆住,找不到足以说服她的借口。”
很狂,可是也令人莞尔,一个十来岁的小女生竟让武术界的高手对她又爱又恨,束手无策地以一句叫人想抓狂的话给打败。
“所以她后来决定去当警察?”若一个人的身手好得令人折服,那她未来的出路不是当武术教练!便是从事和武有关的工作。
但是当警察似乎就有点矫枉过正,拳脚上的较劲还能适可而止的有所收敛,面对歹徒的枪械相向可非游戏,随时有致命的可能性。
“那你又错了,她从小的志愿就是当警察,心意十分坚定从未改变,而且还干得不错喔!在警界小有名声。”只要跑社会线的记者大都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可是想碰上她却是难上加难。
她好像孙悟空会七十二变,随便拔根毛一呼就移形换位把自己变不见。
“可是她的年龄符合警校招生的条件吗?她还在念书不是?”这一点他始终不解,警界会因为她个人因素首开先例不成?
“你哈哈怎么患了先入为主的毛病。”庞大海笑得直拍桌子,很想拿根榔头往他脑门一敲,看能否让他开开窍。
“庞叔,你到底在笑什么,你不觉得累吗?”打他一进门他的笑声就几乎没停过,恍若他说了可笑的话逗得他停不了。
表情无奈的韩亚诺以晚辈的身分向前辈请益,他放下手边的工作就为探索令他好奇不已的女孩,她的聪明慧黠、狂放不羁都深深吸引他的目光,忍不住想多知道一点有关她的事。
一想起她和一个貌似女子的男子亲密的走在一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往他胸口一揪,让他不自觉地眉心拧紧,希望她能自爱点别自毁前程。
“小子,你对她的在意未免过度了,我们当记者的要站在公正的角度报导新闻,可别扯入什么乱七八糟的私人感情。”庞大海以过来人的身分给予忠告。
媒体人最忌感情用事,当年他因为采访受害者家属遗孀差点酿成家庭悲剧,他的执着和关心让对方误以为他对她有意,在事件落幕后居然向他妻子下跪,要求她退让成全他们俩。
当时真的差点搞得他妻离子散,所以他干脆搬家离开职场一段时间到国外进修,多年后才又举家搬回。
因此他不希望他涉入太深,维待客观的态度审价以对,记者的生涯还长得很,不急于一时,先把心态调整好才能更事半功倍,有些事急不得,欲速则不达,他不用急着表现自己。
“庞叔,你在胡说什么?!我对她感兴趣是因为我认为她非常具有故事性,引起我想采访她的记者本能。”韩亚诺说得又急又快,像在隐藏自己心底怎么也不了解的騒动。
“嗯,没错!她不仅具有相当的故事性,而且还是个颇具争议性的人物,是当记者的极欲开发的宝山。”他一直没机会和她面对面做个访问,否则相信收视率一定会大幅度提高。
“争议性?”指她的个性吗?
“听过警界四枭吧!她就是那个让人头痛的枭首”说到一半,庞大海桌上的个人电话突然响起。“是,我是,你要找他喔!我会帮你转达嗯!好,我马上叫他过去”
一挂上话筒,庞大海露出戏谑的大笑脸直看他,看得他若有所思的拢起眉头。
“我爸爸打来的电话?”
“嗯,你又做了什么惹他雷霆大发的事?他的声音听来很不高兴。”还用了马上、马上的字眼,吼得他耳朵轰隆作响。
韩亚诺苦笑的摇摇头,他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叫什么名字?”
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她是谁?你那个体面又会做人的律师女友?”他故意装傻的啃起巧克力棒,心满意足的吁一口气。
“庞叔,你别耍着我玩了,你明知道我没那个意思。”他已经快被家里的人烦死了,不用多他一人。
“不是我对方小姐有偏见,你晓得当律师的心机都很深,她看起来不简单。”他从没见过那么擅长巴结男方家长的人,除了当事人以外,她几乎将他所有的家人都收买了。
“庞叔。”韩亚诺加重语气要前辈别旁生枝节,给他一个爽快的答案。
“好、好,我就要说了,她叫蓝青凯,小名小凯,很阳刚的名字,配你还挺不错。”因为他的名字稍嫌柔了些。
韩亚诺没好气的一睨。“我没有恋童症,她对我而言太小了。”
而他没有残害民族幼苗的习惯。
“哈哈你是存心来逗我笑的是不是?一个警察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能有多小,更别提她已经当了好几年的警察”
庞大海笑得腰都挺不直了,扶着桌角笑看他一脸惊讶的表情。他觉得这小伙子真有意思,让他一成不变的沉闷日子变得有趣多了。
也许会有故事好看,关于他和那位女警,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妹妹,你穿这样很可爱,要不要跟叔叔去玩,我有很多玩具和糖果哦!包管你玩上一次还想再玩。”
“滚开,我没兴趣。”他要再不识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好凶呀!妹妹,我就喜欢你这泼辣劲,看看要在汽车后座还是荒山野岭,我绝对让你满足的咯咯笑。”高大如熊的男子一脸“猥亵”的涎笑,外加动手动脚的扯人家小女生的枣绿色书包。
“叔叔,你一定要一直跟着我吗?”她好怕哟!怎么没见义勇为的人出面阻止。
“没办法,你长得实在太可爱了,让叔叔我蠢蠢欲动的想啊!你这疯女人真动手呀!想害我不举对不起列祖列宗。”幸好他闪得快,不然他们萧家真要空前绝后了。
“你晓得我这人向来不懂什么叫客气,你最好别再撩拨我的怒火,小心我一失手叔叔就变成阿姨了。”没瞧见她一脸豆屎色吗?还敢靠近地雷区一丈以内的危险地带。
穿着一身鹅黄色上衣、草绿色学生礼裙,一脸清纯的高中女生正用不耐烦的眼神驱赶无聊人士,左手一拐虚晃一招做了个假动作,用意在于让那只聒噪的乌鸦离她远一点,少来烦她。
接下这个案子她是百般不愿,自己部门的毒犯资料已经堆积如山,等着她去处理,结果呢,她又卡在别人的任务里脱不了身。
打击犯罪她当然是当仁不让,理应正气凛然的一马当先冲、冲、冲,可是不要老叫她穿高中生制服,民生东路那家制服店的老板已经准备发张贵宾卡给她,欢迎她随时去租用,军公教人员还享有八折优待。
警察上制服店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原本早该取缔的违法店铺因她而生意兴隆,这叫合法掩饰非法、警民同乐吗?
“是哟!我怕死了,刚好可以省一笔变性费。”从他认识她开始也没见她对谁客气过,真要反常他才该提高警觉,以防她出阴招。
“别跟我走得太近,你忘了我现在的身分是学生吗?”蓝青凯故意走靠围墙的内道,和他拉开距离。
“我是有制服癖的变态狂,你引起我的犯罪欲望。”他引用犯罪心理学的口吻说道,但身形稍微落后的不突显两人的关系。
萧沐风的父母死于他十来岁时的一场空难,他等于是由亲叔叔一手养大,生活上还算宽裕,不当警察也能一辈子不愁吃穿,他当工作只是一种锻链身体的消遣,顺便捉几只社会害虫来玩玩。
其实他不是有意要一直跟着她,只不过他们扫黑组要捉的对象刚好在她的“学区”附近出没,所以他当是出公差的边走边聊,一面眼观八方的看有无可疑人士出现。
原本他要开警车载她一程,偏偏她嫌太招摇而作罢。
“你再疯疯看,明天我就向上头建议你来当老师。”反正要出丑大家一起来,想死不怕没鬼当。
威胁一出,熊一般的男子果然安分了许多,自动落后她十公尺。
“你怎么会同意娘娘腔的请求,他的部门没人吗?”好像他们四只枭老被借来借去,任务常常重叠的并成一件案子。
“和毒扯上关系的案子我一向拒绝不了,既然身为缉毒组的一分子,我有责任协助同仁侦破这起相关案件。”她说得义正辞严,仿佛真是正义的化身。
“说实话。”当他三岁小孩好骗呀!她要那么好商量就不会是警局黑名单上的头号人物。
她笑得意味深远的摘下一片树叶把玩。“你想不想看玉坎穿女装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说”两眼倏地发亮,萧沐风露出兴奋的神采。
“听说这个学校再过一个礼拜有一个母姐会的活动,你想我该请哪个‘妈’来呢!”工作不忘娱乐,娱乐不忘工作,想请她帮忙总要付出代价。
有个八十多岁的老父亲已经够让人吃惊了,再来个年近五十的母亲对他们的震撼性太强,毕竟她才“十七”岁,不能拖着老父老母出来亮相,否则很快就会穿帮了。
谁请她帮忙谁就得替她圆谎,一开始她就打定了主意要撕开他那张波澜不起的绅士脸,试试看他的容忍极限有多高,不然她何必自己的案子不管跑来插手特殊案件。
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好阴呀!这么整自己人。”萧沐风嘴里说着责备的话,发光的脸上闪动着想义仗一臂的雀跃。
“你这头熊的皮也给我绷紧点,我早晚剥了它。”
蓝青凯的雷达眼倏地一扫,平静无波的视线落在对面车道一辆未熄火的重型机车。
“你也看到了呀!熊皮先慢点剥,你出手还是我出手?”先划分权利范围,免得待会儿自相残杀。
“重案组的没来吗?”这是他们的工作。
“你有看见那道邋遢的身影在附近要饭吗?”想也知道他们之中要有一人牺牲了。
“等他动手了,我们再视情况决定。”像是玩俄罗斯轮盘赌赌运气,目标往谁的方向冲就由谁出面摆平。
两人像无事人似地放慢脚步,一前一后的欣赏路边的狗屎,圣心中学的校门口离他们大约一百公尺左右,上学时分不断有学生陆续到来,必须先考量到他们的安全问题。
眼神交会不到一分钟,机车轰隆声响彻云霄,油门催到底不见停止的意思,笔直的冲向一位刚从私家轿车下来的女学生,作势要将她掳走地伸长手臂
突地,不知哪来的石头忽然弹向机车后轮,车身一偏整个翻倒在地往前滑行,以目测的距离离萧沐风较近些,他低咒了一声骂某人阴险,故意露一手把人送到他跟前。
人家常说警察是合法的流氓打人无罪,他充分发挥这句话的第一意境,在头戴全罩式安全帽的机车骑士欲起身逃离现场之际,一双十七号半的大鞋突然落下“轻轻”一踩就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萧沐风出示警察证件将人拉起,非常温柔的扯下安全帽再给他腹部一拳,让他没力气逃走,省得他拿手铐的时候还要分心注意他的动静。
枭是一种极端危险的肉食猛禽,不去招惹它们则已,一旦让它们发火可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所以别怪他公私不分的拿他练拳,他还只用了三分力道而已。
“兄弟,他还有同伙。”一辆天空蓝的箱型车飞驰而过,半敞的黑色车窗隐约可见一枝制式手枪。
“该死的,又要运动了。”这坏心的女人干么知会他这件事,她自己木会去追吗?
袖子一挽,连连咒骂的萧沐风直接给机车骑士一拳让他躺平,然后察看机车的损坏程度,顺手拉起。
长腿一跨,轰隆隆的车声绝尘而去。
茫然的受害者仍不知发生什么事,神木一般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