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逃回医院,看着病床上静无声息的他,此刻满腔的委屈化作断线的泪水直泻而出,从没有似此刻这么强的欲望与无助。眼神凄凉,只是他看不见,可是他难道感觉不出她的需要吗?“楚凌,我好想你,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此刻她似一个撒娇的孩子,苦苦哀求着,若放在以往,他肯定会温柔地替她擦拭掉满脸的泪水,然后笑着安慰她:“傻瓜,凡事有我,别担心!”
是他的一味宠溺害的她变得如此懦弱,如此依赖,他怎么可以说放就放,她不允许,他必须负责。
静下心来,擦拭掉泪水,细细想来,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会害怕,为什么会逃跑,为什么会哭泣?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这些都意味着什么,难道
“不可能的!”她不接受这样的答案,不会的,她今生只爱楚凌一个,除了楚凌,不会是其他人的;可是那样的反应,又如何解释呢?是因为害怕或者惊讶对,一定是,一定是这些年一直压抑着自己,忽然碰到这种事,难免手忙脚乱而出现过激的反应,一定是这样,不会错的。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不禁苦笑出声:还是没有成功吗?她对他就这么排斥吗?他只是想试着走进她的世界,可为什么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她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吗?两年的共事,难道一点情感都没有?
她难道不知道,他是因为她在公司工作,他才放弃出国深造追求自己梦想的机会,毅然决然地答应哥哥的请求进入商业界。他不喜欢商业界,因为他始终觉得商业界的人都很假,所有的人交流都是因为利益的关系,他不喜欢那种虚假;可是她在,他想在她身边。
还记得初次见到她的情景,那是在幼稚园。那天大哥有事走不开,可又答应了孩子要去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他与侄子的关系一向很好。也就是那天,他在侄子幼稚园的亲子活动上见到了她,当时她是某所大学的学生,来幼稚园当志愿者。那天,她和孩子们玩的很疯,而幼稚园的孩子也似乎特别喜欢她,都缠着她;她不但不嫌烦,还耐心地回答孩子们提出的各式各样的问题,陪他们玩耍。他就站在不远处,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她,随着她的一颦一笑,他的嘴角不知不觉也浮上了些许笑容。也是在一刻,他认定了这个女孩。
也许是因为缘分,也许是因为老天的眷顾,他的苦苦等待终于又让他见到了她。不是没有找过她,只是那时她已经大四,面临毕业找工作,在学校几乎看不到她的身影,因而他去学校根本没有找到。就在他决定放弃时,她却出现了。她成了岳氏集团的一名员工,他随她进了公司,大哥也很奇怪他的做法,可也没有多问。这两年他和她一起共事,这是他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
本以为时机已到,然而,他还是搞砸了。在她挣脱他逃离的那一霎那,当她在他怀中惊恐着呼喊“楚凌”的时候,他明白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将西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将整个人都扔进沙发之中。他需要好好冷静,不可以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回来了。”岳柯从书房中走出,从冰箱中拿了两罐饮料,扔了一罐给岳晨。
岳晨接过“叭!”打开了盖子,对着就是猛的一口喝下去。
岳柯看着要了摇头,抿了一小口:“这不是酒,喝不醉的。”
岳晨默不作声,继续大口大口喝着。
岳柯有些好奇:“是感情的事?”他很好奇,关于两年前突然提出要回公司帮忙,关于今日无缘无故地费神,想到公司最近的一些传闻,他心中微微有了计算。试探着问:“是为了那个叫乔希的女孩子?”
“哥,不关她的事,你别动她!”岳晨听到乔希的名字,顿时激动万分。他很清楚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台几上那罐饮料因为太过剧烈的摇动而溢出罐子,随着罐子流淌,知道到地毯上。看着流淌的液体,岳柯笑了,喝了一口饮料:“不喜欢喝,也不用浪费嘛!”他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啊!
“大哥”岳晨知道自己方才太过激动,反而暴露了乔希,只是,他控制不了那种保护她的冲动。
岳柯笑了笑:“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工作!”乔希,岳柯眯紧双眼,看来他需要采取一些行动了。
看着岳柯远去的背影,岳晨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愿大哥不会为难她。如今,他也只能心中默默祈祷了。
第二天,乔希收拾好心情,回到天娱,反正如今在做一些选秀的准备工作,而岳晨又要忙着跟总公司那些股东交涉一些事务,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只要可以逃过一时也不错。
“乔希,总公司电话!”
总公司的电话,还是找她的?怀着好奇的心情,接起了电话:“你好,我是乔希”
放下电话,她的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但还是拿起包包,对同事交代了一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地点约在天娱公司不远处的一间咖啡厅,她进去的时候,岳柯已经等在那里了。
“总裁!”乔希打着招呼。岳柯打量起眼前这个名叫乔希的女孩子,她就是那个令他宝贝弟弟岳晨神魂颠倒的女子。规矩的职业套装衣裤,刚好衬托出她匀称的身材,没有其他女人穿上职业套装就似女强人的感觉,就似一缕清风,让人神清气爽。她的这一身装束起初看时,的确有些怪异,这一身装束与她的气质根本不符,可渐渐的,岳柯发现,再看下去并不别扭了,反而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眼前这个女孩并没有特别出众的外表,可他总觉得她身上有着某种气息,就是那种气息在不知不觉中吸引着人。他想他知道为什么那个傻弟弟岳晨会对她情有独钟了。
“你就是乔希?”岳柯打破沉默。
乔希不明所以,但仍点了点头。
岳柯抿嘴笑笑:“乔希,小名晓晓,父亲乔邦原为a市某企业职员,五岁那年,父母在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中不幸飞机失事,父母双亡后,跟随着姑姑乔丽生活过一段时间,后被送往青草孤儿院直至长大。”他昨晚知道她的存在后,就找人去调查她了,今早他就在办公桌上看到了这一切。
乔希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缺氧:“你,你”“怎么,还想继续听吗?”岳柯反问。
曾经悲痛的那些记忆都在顷刻间化作了愤怒:“够了!”他有什么资格去查她的身世,还这么广而化之地说出来,是取笑吗?“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理由让他这么做,有钱人就了不起吗?有钱人就可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之上吗?
“乔小姐不愧明白人!”岳柯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支票:“请你离开岳晨!”
乔希用眼光瞥了一下,呵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五百万!她还真值钱!可是等等,岳晨,关他什么事?“岳晨”
“你是明白人,只要你拿了钱,我可以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只要你不要纠缠他,我不希望我的家族出现这样的污点。乔小姐,你明白的,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你你明白吗?你跟岳晨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是亲兄弟!原来他以为她在勾引他弟弟?其实一切都是误会,可尚存的执拗告诉她没必要解释。再不看桌上的支票,起身:“总裁,我明白了,我想我该回去工作了。”至少他没让她离开公司,已经很好了,她不想唯一的尊严也被践踏,如今她只想远远的离开。
岳柯突然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希望乔小姐可以记得今天你所说过的话。”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刚才的一番话打开了她内心深处最沉痛的记忆。
二十几年前,他们一家像以往一样买好去洛杉矶的票准备去看望洛杉矶的外公外婆,可那天,她因为闹别扭不去,父亲一气之下就拉着母亲去了机场。可谁也没有料到,父母那天竟一去不回头。
案母双亡之后,是姑姑一直照顾自己,只是姑姑家也只是普通的家庭,表哥那时正要考高中,以后还要上大学,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养活她。她那时虽然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可那并不代表不懂事,她主动找姑姑说明自己想去孤儿院。姑姑抱着她痛哭,可她一滴泪也没有掉。
从父母飞机失事的那天,直至走入孤儿院,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怀揣着隐隐的期许,相信父母还在人世,后来,渐渐接受父母不在的事实,她依然没哭。她曾想着,假使那天她死缠着爸爸,爸爸如果留下来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假使那天她不闹别扭,也跟着一起去洛杉矶,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一个人孤零零的了?可是假使永远只是假使,不会变成现实。人生也不是考卷,错了可以用橡皮擦擦掉重新来过。
眼泪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控制,整整20年了,她还是哭了。她知道自己很不孝,父母死时一滴泪也没掉,小时人家只当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可谁又懂她心中的痛。她不想哭,她不想爸爸妈妈为自己担心,她要坚强。可是,她毕竟是女孩子,而且又是一个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一个人根本无法独自承受,她好希望自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可以依偎在父母身边,有什么委屈心事可以告诉他们。
在这个世界上,她其实除了姑姑一家,还有其他的亲人,比如在洛杉矶的外公外婆。可是,乔希深知嫁出去的女儿终究是泼出去的水,外公还有两个儿子,根本无从想到她,所以她选择离开,选择独自一个人面对一切。
她以为自己可以的,可是,如今,她还是哭了。本以为有楚凌在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可一场车祸,让一切又恢复到原样:她依然是一个人。
她该怎么办?有谁可以来告诉她该怎么办?她好累,好累
独自一人坐在江边,吹着海风,听着音响店中传出的音乐:“依稀的记忆从前的你,背靠着背听海的声音,夕阳和海面都太清晰,我就在这里找到了你”是东来东往的海角七号,悲伤的音乐更加深她的愁绪,泪水和着歌声流落脸庞。
“我把对你的思念写在海角上,寄给那年七号的雨季,有些爱不怕时间太漫长,已经生长在心里”
那首歌唱出了她的心声,她不禁想问:她的思念呢?对父母的思念,对楚凌的思念,她去何处寄?
就让她今日脆弱到底吧,放肆的任由眼泪流淌,滚烫的泪水在海风的吹拂下很快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