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您说句话!您可是我们的校友啊!”“啊!”瓦尔多圣堂的学生们唤醒,扭头一看,年特又拿起一个什么东西似乎很想丢过去,连忙大声斥责“无耻之尤!如果你不能堂堂正正地比赛,你就是失败者!年特!你还算是男人吗?你表现出的恶劣品性说明你不配做一个骑士!你还不把你手里的东西丢掉!”
年特真想把手里的东西直接扔到他的头上,不管是什么都会很精彩,不过他还是把手里的东西丢回了兜囊里。做不做骑士真的由那个倒霉的老头决定吗?年特倒是笑了。
“只要有实力,骑士不过是称号罢了,公会承不承认并不重要。”这样想着,瓦尔多的样子就越发让他觉得可笑。
“我的大人!你想怎样?再三影响决斗的不是你吗?”年特大声讽刺着公会主席瓦尔多“你说过什么都可以使用,你也说过要绝对公平,但是会有人解不开自己的魔法盾吗?”年特靠近混乱中的凯迪尔“如果是自己施放的话!”
“你要干什么?”瓦尔多大声叫喊“不许伤害他!决斗已经结束,你是违反决斗规定的失败者!来人!抓住他!”
“嘿”年特冷笑,在凯迪尔旁边站定,突然攥紧剑身,狠狠蹭破左手的手指,在剑身的血迹上画了画。
凯迪尔混乱中仍不断向他挥舞宝剑,年特突然用盾牌挡住,寒光一闪,挽了几个剑花,围绕在凯迪尔身上的五颜六色像蛋壳一样碎裂剥落,露出惊惶的脸,一滴血从他的鼻尖滑落,凯迪尔整个人呆在那里。
“那么再见了!胜利者!”年特摇摇手,大摇大摆地往回走。心里有些得意,但是又很平和。四个全副武装的骑士骑着马冲进了赛场,奉瓦尔多命令来捉拿他,但是见他没有伤害凯迪尔,便停下来站在场中,等着他走过去。
“啊!”带着哭腔的绝望的叫喊从背后传来,年特身形一晃,一道虚弱的剑风擦身而过,不要说什么魔法的威力,就连水果也切不开。
一股凄凉的气氛突然弥漫开来,年特感到了,终于,凯迪尔所有的信心都崩溃了,斗气一次次溃散,再也凝聚不起来,只剩下不甘和仇恨。
“哼,很恨我吗?作为决斗也许杀掉他比较干脆。”年特瞬间已经在他身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保护他的身体,但是年特却下不去手。
“他是个可怜虫,活着也只能被人嘲笑,在他公开要求决斗的时候,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过。也许杀了他对他更仁慈,但是我真的不想杀他。”这种情绪也许奇怪,但是年特缓缓垂下了剑。
凯迪尔却不领情,他疯狂地挥动着长剑,没有魔法,没有瞄准,只是疯狂地挥动着,大声嘶喊:“混蛋!和我面对面打啊!打啊!”剑光一闪,又是一闪。
年特用惊人的速度跳跃着,在空中发剑,瞬间挥动了不知道多少剑,但至少换过八个位置,在凯迪尔周围的八方。剑光交织成网,气魄却传达给每一个凝望着的人。
“天地化均。”年特缓缓收起剑,朝着自己的马匹走了过去,似乎有一些遗憾。
“我始终只能领悟到这个层次,差劲哪”
“哗啦”一声,凯迪尔浑身的铠甲碎成一块一块,头盔整齐地分成两半,浑身不知道有多少道剑伤,从头到脚都在喷血。他无力地跪倒,昏倒前隐约看见站在一边的四个来抓人的骑士一起落马倒地。
“混,混蛋!”瓦尔多又惊又怒,年特骑在马上直朝着他走过来,突然人马直立摆了个姿势,抽出宝剑直指着他的鼻子。
“尊敬的主席,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人向你要求决斗了?”
“无,无礼!”瓦尔多感到一种危机,他的名誉就悬在那把高举的剑尖上,他只能想到“把,把他抓起来”
“咳嗯!”莱特尼斯王哈马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瓦尔多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的意见已经太多,在国王和教皇面前,他的立场似乎不太合宜。冷汗直冒的时候,哈马斯拍了他一把。
“主席辛苦了,我想发言。”
“啊,失礼!”瓦尔多连忙让出讲台的位置,回到人群中。哈马斯用手扶着讲台的围栏,巡视着四周的人群。年特低头行礼不敢抬起,但是记着哈马斯在开学典礼说过的话,所以没有下马,礼节上有点儿尴尬。
哈马斯并不急着说话,看着满场的人乱跑,满脸都是迷人的诡异笑容。典礼官跑过来跪在一边:“陛下!都昏过去了,没有人死掉。”
“是这样!”哈马斯当着十几万人“呵呵”两声,语气十分古怪“近来决斗太多了,我命令,今年后半年都不许公开决斗。就这样。”哈马斯朝年特挥挥手,转身离去了,看样子是直接回王宫了。
典礼官呆若木鸡,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公会主席瓦尔多松了口气,哈马斯算是保住了他的面子,这样,就算他拒绝决斗也有正当理由了。他当然不会想到,哈马斯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保护那个让他痛恨的年轻人。
“回家!回家!”瓦尔多迅速消失,典礼官望向教皇,教皇面无表情摊开手,表示继续。
典礼官迅速登上高台,场子里已经干净了,年特正抬着头看着他。典礼官擦着汗:“这次决斗的胜负很不好说,结果都在大家眼前。”
年特:“喂喂,我输了,主席刚刚宣判过,你不用为难!”观众也是乱成一团,议论纷纷,嘘声大作。
典礼官见年特说了话,只好宣布:“圣堂凯迪尔获胜,按规定可以进入后天的骑兵决赛(我在说什么啊!)”典礼官觉得硬把凯迪尔往上推简直是无稽之谈,而且残忍。
不过年特已经转身离开,比赛终于可以照常进行,典礼官终于从失控的状态中解放出来:“那么下一组准备”
场中掌声雷动,年特骑着马朝幼狮的席位上招手,引来了大多数的喝彩声声。从国王的宫廷席位到站在过道上的农家女都有不同教养的欢呼,但是年特还是比较喜欢口哨声,无拘无束的口哨声。
米蕾尼娅凝望着年特离开赛场的背影,不知不觉入了神:“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声音不陌生”
“咦?小姐!”茜亚把米蕾尼娅推醒,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不可以哦!”“啊,不是,”米蕾尼娅的脸无端红了“我在想他用什么方法破了我的魔法盾,那可是凝聚了相当的法力啊!”“嗯,已经出现过几次了,”茜亚点点头“想不到幼狮研究出这种不同的驱散法术,他们的反魔法研习社水平也不能小看啊!”凯迪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四周没有人,但是有人给他点了灯。他醒来就哭了,眼泪无声地滑落在衣襟上。他的脸紧紧靠在剑身上,他想再次感受到那曾经信心百倍的感觉,但是除了冰冷什么也没有。
“你在玩弄我吗?”
“凯迪尔!你没事吧?”几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凯迪尔抬起头,那是传授他基本知识的高年级学长,是光辉骑士真正的骄傲,他们是号称“四天王”的强者,是各有传说的恐怖男子,代表圣堂学院最强的实力,对凯迪尔而言,他们就是恩师一般的人。
“对不起!我输了!虽然你们警告过我,但我还是输了!”凯迪尔痛哭流涕“我对不起你们,使圣堂蒙羞!我也对不起我的剑”
“那没什么大不了啊!我们也有过这种时候”
“你们不知道”凯迪尔仍然记得校长的告诫,严守秘密,但是没有想到会一败涂地。
“勇者之剑吗?”四天王哈哈大笑,纷纷抽出自己的宝剑,交叉着集中在凯迪尔的面前“我们都有!”
凯迪尔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差一点儿趴在那堆剑上。
“喂镇定!”有一只手扶住了他,但是凯迪尔宁愿晕倒,晕倒会更好一些。那让人发狂的话仍然不断地传进耳中
“其实这是我们学校最悠久的传统,说是骗局也好,不过据说已经流传了两百年了。”
“是啊!是啊!大家都被校长骗过,这是一个大家都在尽力维护的骗局,是骗局,也是我们学校的传统,所有的光辉骑士到了被认可的阶段都会被骗。”
“不过有的人很快就明白了,也有些人像你一样,哈哈!你是不是对米蕾尼娅小姐吹嘘过什么?这下可惨了!”
“很多人发现后很伤心呢!不过如果能放开胸怀”
“够了!”凯迪尔狂叫起来“你们走!滚!都出去!”
四天王变了脸色,有人想说什么,但是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没有说出来。他们一言不发,转身很干脆地离开了。凯迪尔狂叫,用剑到处乱砍,把被单撕碎,用剑鞘砸那把“勇者之剑”翻倒柜子,然后缩在墙角痛苦。
“我们这样放着他不管了?”四天王站在屋外,听着屋里破坏的声响,有人忍不住这样问“他会失去信仰的。”
“神从来不会选择勇者,是勇者自己走向神殿的大门。”有人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们不能说得太多,来这里已经是违反规定了。”
“但是”
“但是什么?”校长突然出现在楼道的阴暗角落“你们跟我来。”校长随手把一封信仍在门外,转身离开。
四天王只好跟在后面,有人问:“那是什么?”
“退学通知。”
校长室里,校长拉开窗帘,没有点灯。有人小心地问:“校长,对凯迪尔是不是太严厉了?他并没有犯什么过错。”
“我们不是法庭,所以不是审判,跟犯不犯错毫无关系。”校长面无表情,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们觉得我很过分?我的任务是培养神的战士,要筛选,不要包容。”
“但是”
“凯迪尔很危险,我必须在他成气候之前把他清除。”校长的眼睛深邃,语音也特别沉重“勇气之剑,是一个考验,你们知道其中的关键。这是一个岔道,一条往神的殿堂,一条往地狱。我们不把人送进地狱,只是让道路崎岖,是他们自己选择道路。当约定之日来临,如果我们之中有狼披着羔羊的外皮,你们想想会怎么样?”
“凯迪尔没有那么糟糕,他很有天赋,只是刺激太大才失去控制。”
“所以才很危险。”校长的声音十分肯定“他对贵族阶层充满仇恨,但是并不了解贵族的本质。从他的表现来看,他的力量都用于追求荣誉,还有私仇的成分。你们怎么看?”
“那个姓罗斯门德的家伙确实嚣张!”
“他是最大的领地的领主继承人,简直就是皇太子。你们不知道,他有权有势,超过八十万玫瑰骑兵向罗斯门德家效忠,他嚣张一些很正常,要是你们把他当作乡下来的就惨了。”校长淡淡地说“我是说关于贵族的本质,你们怎么看?”
四天王相互望了望,有人回答:“我们的宗旨是在神的面前一切平等,国王、贵族,以及最卑贱的出身都是一样。”
“能一样吗?”校长的话一点儿也不婉转“不是神造成了贵族的存在,是人们自己这样区分。但是关于贵族,在古老的教典里三千年前就有陈述,是一位圣者写在一块石碑上。那上面说”校长紧紧盯着几个人的眼睛,似乎要勾魂摄魄一般让人无法转移视线。
“贵族,是因为优秀才成为贵族。”
“这就是说总有些人比其他人优秀,那些优秀的人的潮流末端就是贵族。只要有优秀的人,就有贵族,而我们不能抹杀这一点,神也不能。”
“这就是说我们要贫民成为贵族,而不是把贵族变成贫民。你是希望世界上充满贫民还是充满贵族?到处是品行优良、受到教育的贵族,还是整天心理不平衡的贫民?让你们受教育是为了什么?”
校长的声音渐渐严厉:“是要你们从没有地位的小民变成品行良好受人尊敬的贵族,战斗有时候不可避免,但不是让你们去杀光贵族!就算杀死现有贵族,你们也会成为新贵族,然后去杀自己吗?没有贵族就没有学校,会写字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贵族,所有的学校都是贵族开办的,历史上每一个成气候的君王都是贵族!”
“仇视不如改善,改善就要从自己做起。但是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纯洁的心,心不能被玷污!凯迪尔的天赋超人,但是却没有善解人意的心。你们可以告诉他勇气的内涵,但是他只会看到欺骗的表面。如果看不到包含在内的心,那就是欺骗!他会带着仇恨堕入地狱,但那也是他自己的抉择。”
“不!”有人大喊“如果凯迪尔醒悟了呢?给他个机会,他需要一点儿耐心!”
“他不会醒悟的,就算能体会到,也是一半踏入地狱了。”校长回答“两年来,他刻苦努力,却对你们的关怀视而不见。他的优秀让大家关心他的成长,但是他却从未关心别人,所以他的成长其实也很有限,至少圣光的纯洁不能让他满足!他为仇恨来这里,也会带着仇恨离开。我很庆幸的是,他只学会了些皮毛。”
“咚咚!”有人敲门,学生会主席神色黯淡走了进来“您说的对,凯迪尔走了,临走之前用剑毁了圣像,还留下这个”
“此仇必报。”
红色的字迹写在淡雅的信纸上,优雅而娟秀,却像是毒妇的口吻一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吸”校长抽了一下鼻子,将信纸递给了旁边的人“就是这样,善良的人不会遭到冷遇就变得心胸狭隘,毒蛇的卵富有光泽,差一点儿和鸽子蛋摆在一起送入圣堂。如果在约定之日孵出来,就会咬死我们大家回到黑暗中。闻闻看,这信纸倒是很香”
与凯迪尔的厄运不同,年特在举杯和朋友畅饮。“我们这样是不是很过分?校规耶!”
“不,有酒喝不开心才过分!是吧?哈哈!为今天的失败者和胜利者,统统干杯!”
“也为受惊的公会主席干杯!为他凉掉的洗脚水祝福吧!”
“明天也要庆祝!”
第二天
“想不到”望着场中的激烈战况,年特嘴里的鸡腿掉下来了。
幼狮的高手集中在第一天的赛事中,第二天以中级骑士为主,在圣堂学院高级光辉骑士强大的魔法面前遭到惨败,甚至培养魔法师为主的圣女学院的女骑士都体现出了可怕的实力。
“那是什么人!”年特望着强壮的本校骑士纷纷倒地,枪盾间激荡着风雷,突然有一种后怕的感觉“比凯迪尔强太多了,那天遇到的几个高年级也没有这么厉害!如果遇到,我也许不是对手”
“是光辉四天王。”伍德也认真地看着“这个称号经常更换,总之是圣堂学院最可怕的四个人,他们懂得保存自己的实力,不会介入无聊的打斗,但是今天似乎要来真的了!风之将军多格,雷之先锋菲舍,圣光门徒达奇芬格斯,黑暗守卫大流伊。”
“怎么还有用黑暗为名的?教会不是不提倡黑魔法吗?”
“不是黑暗流派,他很奇怪,非常怪。”伍德回答“我观察大流伊很久了,他是最可怕,也是最神秘的对手,明天我要和他交手。”
在一天里,四天王几乎扫平了竞技场,圣堂学院大获全胜。幼狮凭借第一天的气势和骄人战绩还能够平分秋色,但是第三天的骑兵赛决赛
“可恶”伍德摔落尘埃,一瞬间,年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是伍德的枪确实从对手的体内穿了过去,又不像是幻影。那是大流伊,那感觉和所有的教会骑士都不一样。自始至终带着那诡异的感觉,一言不发。
他的扈从悠闲地靠在场外的看台下,无意中和年特视线相交。年特惊诧地发现,就连扈从都是怪人,偶尔用凌厉的眼光望向这边。
年特又把注意力放回那个奇怪的黑暗守卫大流伊,那身高简直不是人,比伍德还高了许多。他并没有使用太多魔法,只是凭着力量和奇特的动作就已经让人招架不住,他好像长着后眼,攻击时往往头也不歪,简直不用眼睛看。
伍德落败后,那骑士连续击败了好几个幼狮的高级骑士。最奇怪的是他和一个幼狮高手交手时的情形,年特眼看着那同学带起迅雷发出奇招,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一刀砍在他的头上,他的头盔跳了一下,但是被他用自己的左手按住了,随后没事一样继续反击。
那决不是光明的力量,但是他的身上也没有丝毫黑暗的影子。他就像是一个绝对公正的人,或者说一个没有生气的战斗机器。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被称作黑暗守卫大流伊,没有人和他谈过一句话,连本校的人都不和他交谈,倒是和他的扈从连连拍手。
“可恶!”咒骂着,场中的局面完全已经失去了控制。接二连三的同样悲剧发生使得正在喝水的人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阿滋拿着手帕“啊啊”叫个不停,不知道在为谁心痛,年特也几乎看不下去了。
简直是灾难,大流伊连挑几人,对阵表偏偏有些凑巧,幼狮的高手都和他碰上了,全都稀里糊涂地跌落马下,四天王看上去没有费力就包揽了全部出线名额。圣堂学院欢呼如同潮涌,幼狮的席位上人人脸色铁青,教皇频频点头,哈马斯则在中途就起身离去。年特捂着眼睛,这个脸丢大了。他无法想象那些高傲的高级骑士会不会气得发疯,或是就是一蹶不振。
望着场中一面倒的欢呼,和本校看区那种压死人的沮丧,只有一个人霍然站起,因为对校园名誉的热爱而颤抖着决意采取行动。那是斯芬克,他的泪水模糊了眼眶,大声喊叫:“谁也别拦着我,我要去偷他们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