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害怕言柏尧真的会把她送走,晓兰不再找小乔的碴了,在言柏尧的家里,除了要习惯不时会看见任何东西飞在半空中,或者电视自行打开、转台之外,小乔也没甚么好抱怨的。
言柏尧有洁癖,没关系,只要她有认真去清扫过,即使他认为需要自己再重新清扫一遍,他也不会有所抱怨。
他喜欢对空气说话,没关系,事后问他他也绝不吝于和她分享。
他体贴又温柔,关心她也关心她的家人,房事方面也能让她得到最大的满足,又为了她买新房子、新车,还辟花园,而且决定让庄爸爸、庄妈妈和他们一起住,尚未结婚就把他所有的财产开列清单交给她,问她是否还有甚么不满意?
不满意?
他在开玩笑吗?
对于他这样一个几近于完美的丈夫,她还有甚么好挑剔的呢?
有!
最后一趟到中部,言柏尧尚未回来,小乔便知道他已功德圆满,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因为游览车上的无业游民已经走的一个不剩,只余下庄爸爸陪伴着庄妈妈。
“你们决定到哪里度蜜月了吗?”
“欧洲。”
“虽然二十岁就结婚确实太早了一点,但是”庄妈妈笑得很开心。“柏尧会是个好丈夫的。”
“我也这么认为。”小乔一边翻样本册挑窗帘的花样,一边漫不经心地应道。“啊!对,他说他要在妈的卧室和专用起居室里各放一台电脑,问妈要放在哪里比较好?”
“他决定就好。”庄妈妈笑得两眼眯成两条缝。“他真是个没得挑剔的好女婿啊!”“我也这么认为。”小乔又重复了这句话。
然后,隔天她就后悔了。
一听见开门声响,小乔马上从厨房里跑出来,一见果然是言柏尧,乐得她马上扑过去又亲又吻。
“好想啊!”亲热的呼唤半途转为尖叫,小乔低头往下看,没有,前后左右再看,还是没有,可是“那是甚么?”
言柏尧表情有点尴尬。“呃小红豆。”
小乔瞪着眼。“小红豆?”红豆绿豆的那个红豆?她怎么不知道红豆会咬人?
“那是咳咳,狗。”
小乔依然瞪着眼。“狗?”没错,狗是会咬人,但是“为甚么我看不见它?”
言柏尧更尴尬了。“因为它是呃是”
“死狗!”小乔代替他回答。
言柏尧咧嘴苦笑。
“好吧!它是死狗,但你为甚么要带它回来?因为它不会拉屎撒尿吗?”
“不,是因为”言柏尧忽地低眸往身旁看了一下。“它是小球球的狗,它是跟着小球球来的。”
“小球球?”篮球?排球?保龄球?还是桌球?网球?棒球?“那又是甚么?”
“一个呃,小男孩,他只有五岁,我在”
言柏尧忽地噤声,与小乔两对眼同时瞪着沙发上的椅垫突然飞起来摇来甩去,然后又忽然裂开,里面的棉絮仿佛天女散花似的飘落开来。
“你为甚么带他他们回来?”小乔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小球球在找妈妈。”
“他妈妈呢?”
“不知道,他是个弃婴,在孤儿院病死了,我根本查不到。”
“所以你只好把他们带回来”小乔继续呢喃,两只眼转向另一个方向,锵一声花瓶莫名其妙倒下来摔破了,然后窗帘刷一下整个被拉下来,接着餐椅翻倒“制造混乱?”
“你放心,我会教导它的!”言柏尧忙安慰她。
小乔怀疑地斜睨着他。
教导一只幽灵狗?
事实证明,幽灵狗是无葯可救的。
没有任何一条狗绳绑得住它,没有任何一间狗屋关得住它,只有言柏尧的义父治得了它,但只要小红豆不敢接近他,言柏尧的义父根本甚么都不管,于是小红豆继续制造混乱和脏乱。
可是最可恶的还是言柏尧,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坚持要维护他的洁癖,于是一对未婚夫妻成天除了整理又整理,清扫又清扫之外,其他甚么事也干不了。
所以当暑假开始,婚期更近时,小乔犹豫了。
“你自己选,把小红豆处理掉,要不就把你自己的洁癖处理掉!”
“我没有洁癖,”言柏尧反驳。“我只是比较讲究卫生而已!”
白眼一翻“好,那就不要那么讲究卫生。”小乔再要求。
“这”言柏尧为难地苦了脸。“我我现在已经不那么讲究了”
现在已经不那么讲究了?
那他们现在到底成天在忙些甚么?
小乔瞪了半天眼,蓦然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
“算了,我不想那么早结婚,婚礼取消!”
“你真的不打算结婚了?”
捧着冰淇淋,小乔悠哉悠哉地看电视,与庄妈妈的焦急恰好成反比。
“那要看他的表现。”
“小乔,不要太苛求他”
“苛求他?”小乔不敢置信地坐正了。“你知道他现在整天都在干甚么吗?清扫,从一大早开始,除了吃饭、洗澡、上厕所之外,他整天都在清扫,这边扫、那边擦,这边拖地、那边打蜡,如果问题不解决,下半辈子他都得在清扫中度过,呿,又不是清洁队员!”
“那你再跟他谈谈”
“才不要!”小乔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们谈够多回了,现在除非他把问题解决了,否则我绝不见他,这样才能逼使他下定决心做选择。”
谁也没想到,做出选择的并不是言柏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