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什么。首先,你得向我这两位兄弟道歉。”
“道歉?!”她席岱庭从来不向手下败将道歉。是谁来招惹她?是谁意图不轨?他 们受点伤是自食恶果,她何错之有?“丢人现眼,不争气也就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若那 么的输不起,不如此刻自杀,趁早投胎当千金大小姐算了。”她讥笑着他们。
唐杰可悲地摇摇头,恨不得和这个牙尖嘴利、胆大包天的女人画清界线,免得被她 拖下水。
他知道席岱庭跆拳、武术很有一套,但他再怎么也想不到她面对十四把枪时仍能伶 牙俐齿、毫不害怕。她的气势让他纳闷起来,除了在pub当服务生外,她是不是还当过 大姊大,舔刀口度日过?
“喂,今天是你落在我们手里,我叫你做什么,你最好照办,否则嘿嘿!”江 诚好笑着。
“否则怎么样?”要她向两个饭桶道歉?!免谈!
“否则我就一枪轰了你的未婚夫,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死去。”江诚 拔出枪对著唐杰,连他在内,唐杰的头上已经被两把枪抵住。
又扯上他了?唐杰不舒服地任枪口压住自己,除了自叹命苦外,他还想臭骂席岱庭 这个顽固的女人。
这个歉真的有那么难吗?她该不会见死不救吧?唐杰担忧地看着她。
席岱庭也正好望着唐杰,她明亮的大眼闪过一丝犹豫、忧心。
眼光移离他的眼神,她往四周观察著,在心中推算一番。
过了数秒她忽然笑开了。
“江诚,我老实告诉你好了,我和唐杰的感情并不如你所想的好,我们吵架次数十 分频繁,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所以你想杀他就杀吧,不用顾虑到我。”席岱庭露出她贯 有的胜利微笑“不过我得警告你,唐杰和邵家帮有密切的关系,伤害到他是你们自讨 苦吃。”她扯个小谎。
邵家帮?邵家帮是什么东西?唐杰摸不著头绪。
除了唐杰以外,在场的人听到“邵家”都为之变色,吓了一跳。
“席岱庭,死无对证的话少说吧,”江诚认定她是在唬人,不中她的圈套。“你到 底道不道歉?”
唐杰凝视著操控他生死的女人,暂时停止呼吸。
“绝不!”她回答得俐落干脆。
“永别了——”江诚的食指扣住扳机8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席岱庭趁所有人的 注意力都集中在唐杰和江诚身上时,迅速往后一旋,绕到原本拿枪抵住她的江昆明身后 。她的右手反扣住江昆明的手,轻要扭,夺下他的枪。
最后,用枪口抵住他。
本来即将扣下扳机的江诚因为这个骤变而移走枪,瞄准著席岱庭。
同时,右手被她扭伤的江昆明也低声哀号著。
“真对不起,江公子,疼吗?”她虚情假意地问。
约莫二十出头的江昆明咬著牙,忍痛不回答。
江诚和他的手下都呆望着她和江昆明;想不到在这危急的几秒钟,她能一气呵成地 夺下敌人的枪,及时救了唐杰一命,又把落败的局势大大扭转。
“还用枪指著我?”席岱庭讪笑地看着江诚发抖的枪口。“和你自己的宝贝独生子 过不去吗?”
江诚闻言立刻放下枪。
“还有呢?”她瞟著他的手下“他们拿枪对著我的未婚夫干嘛?在向我炫耀吗?
还不赶快叫他们退开?”
不用江诚命令,他的手下已全数退离,唐杰也终于获得自由。
唐杰移至席岱庭的身边。真是的,这个女人一定要以蛮力来解决事情吗?万一出差 错,脑袋开花的人可是他 123!说来说去,被一个女人救,他脸上无光不过 也幸好他的头颅现在仍好好地架在脖子上。
“放了他!”江诚向席岱庭喊话,但因为顾虑到独生子的安危,他这个江湖老大的 口气再也硬不起来,只能无奈的哀求著。
“放了他?!可以。本人对杀人犯罪的行为不感兴趣,更不准备为了一个人渣负起 刑责。”她的话惹来江昆明的气愤,她气势更焰地回瞪他,谁教他刚才嚣张地以枪口对 著她,她根本不把“火龙帮”未来的接班人放在眼里。“不过你和你们这些手下、兄弟 得乖乖听我的话。”
“你到底要怎么样,快说吧!”江诚爽快地接话,江昆明可是他的宝,万一有个三 长两短换他紧张、不耐了?唐杰淡然地瞥视他。
“第一,你们个个把枪丢到山谷下,谁要是丢得不够远,嘿嘿,我就请大家吃现成 的人脑大餐。”席岱庭的流氓态度还学得入木三分,不过她可不是模仿沈浩的,沈浩那 座“冰山”怎么可能开口说那么一大串的话?她是向沈浩身旁的弟兄们模拟来的。
接下来,十多人分别将手上的枪往山谷下丢去。
“嗯哼!”席岱庭清清喉咙,对其主个人说道:“这样算远吗?我还看得到你的枪 。”
“混蛋,你没吃饭呀?!丢远一点!”江诚在旁着急地骂人。“不好意思,席小姐 ,我的手下‘白目’了些,可是我是绝绝对对有诚意的。”他卑下的态度令席岱庭想笑 又想作呕。
刚才被骂的手下伸长手捞回枪,重丢了一次,这一次丢得又远又大力。
“嗯,很好。”她状似满意地赞扬一番,害江诚白高兴了一下。“唐杰,麻烦你替 他们搜身,看看有没有人刻意想谋害他们未来的老大。”
唐杰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因为她心思的细密,也因为她还记得有这个人的存在。
她的话一出口,全部的人又丢了一把枪,包括江诚在内。
“看来你爸不怎么爱你嘛。”她语意尖酸地嘲讽。
唐杰微笑地摇著头,她真是得理不饶人!
他一一地替火龙帮的人搜身,连他们车子里外部翻遍,从车内又找出几把枪,然后 将它们抛下山谷。
“你可以放走我儿子了吧?”
“别急,我还没有玩够。”她悠哉的表情令江诚抓狂“你们所有的人现在马上上 车,等我确定你们已经走远后,自然会放他走。三十分钟后再折回来,明白了吗?”
“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遵守约定地放走他?”有人不服气地喊。
意外的,席岱庭这次并没有生气,而且还平淡地耸著肩“信不信由你,我无法强 迫。不过要我杀了他,我不仅嫌麻烦,而且怕污了我的手。”她流氓、黑道的邪气装得 太像,以致火龙帮的人都以为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不管怎么吵他们也吵不过她,握有人质的人说什么,他们就得照做。火龙帮十多人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车,快速驶离。
“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江昆明毕竟还生嫩、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所以面对 凶神恶煞似的席岱庭不自觉地害怕起来。
公路上早已一片平静,不见火龙帮的车辆,这份死寂令唐杰和席岱庭两人心安许多 ,但却令江昆明感到无助、胆战。
“小朋友,”她这样称呼年经比她稍小的江昆明,态度十分轻蔑“对不起啦—— ”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听进的三个字。
席岱庭以枪托打昏江昆明,让他躺在路旁。
她连手上的枪也丢至山谷下。
“走啦,”唐杰拉著她,将她引入树林中。“等一会儿再遇上他们,那真的会摆不 平、搞不定了。”
于是,他们死命地奔入树林之中***?*9***?*9***?*9你 **“我们跑得够远了,可不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我快累死了。”席岱庭跑在唐 杰身后,双脚几乎软得不听使唤。
真是可笑又可悲!,几个小时之前他们才耗尽精力,试图从这片树林中脱困;现在 他们又用最快的速度逃进树林中,以避免麻烦。
唐杰稍微缓下速度,和她并肩而行,顺便扶住她。
奇怪,她刚才那份角头大姊大的霸气、精力都到哪里去了,她刚才能够不带惧意地 反击、抢枪、威胁、命令现在却似个娇娇女一样地喊累、抱怨。
“再等一下,等到了那棵大树后。”
唐杰指著前方不远处的大树,那棵树大到能遮住他们俩的身影,绝对隐密。
她勉为其难地顺著他,跑到树后时,她连忙靠在树干上喘气。
“你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吗?怎么小小的跑步就打败你了?”他不要命地刺激 著她。
“搞清楚,‘跑路’不包含在十八般武艺中。学武是用来克敌的,既能克敌,当然 就不需要‘跑路’。”她顺过气后,嘴皮子又灵活起来。“是你们这些没什么本事的人 才要训练自己跑步的体能。”
“是、是,我们这些没本事的人只能跑路,或是任人宰割,”他想到一件非常令他 生气的事。“命贱嘛!”
席岱庭不明就里地看着他,她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为什么他如此发火?他应该不是 这么没幽默感、小家子气的人。
“你在气什么?”
“你也会在乎我的感受?”他的反应是受宠若惊。
她能不在乎他吗?她在无意之中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他的臂弯、他的敏锐、他的嬉笑 、他的嘲弄,甚至他的吻。她还能不在乎他吗?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席岱庭可以看见他眼底不平的怒火,而且似乎是因她而起 、向她燃烧。
唐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问个清楚。“我先问你一件事,在抢江昆明的枪时, 你心中真的有百份之百的胜算吗?”
这和他现在的怒气有关联吗?
“当然没有。顶多只有百份之九十九的胜算,常常都会发生‘忧’的,没有打架是 稳赢的。”她老实回答。
“常常会会发生‘万一’”?!他重复她的话“你也知道这个道理?你有没有想 到‘万一’你没能在江诚开枪前制伏江昆明,而我因此丧命的话,怎么办?”
原来他在气这件事!席岱庭恍然大悟。
“你现在不是安然无事地站在我面前吗?那你还抱怨什么?”
“我是心有不甘!我没想到自己的命贱到让你宁愿看我死,也不愿向那些人道个歉 。
没想到我的命比你该死的自尊来得不重要。”唐杰说到后来激动地吼著她。
他心有不甘?她宁愿看他死?她该死的自尊?!
席岱庭气愤地推开他,满腹怒气地别过身体,气得不想再看到他这个人。
“唐杰,你这个大白痴!”她咬牙切齿地低咒。
“我又怎么白痴了?”唐杰扳回她的肩膀,要她正对著他。
“大白痴、大混蛋!”席岱庭拍掉他的手,退了一步,显然痛恨和他太过于接近。
“你以为我不想道歉了事吗?你以为江诚调动十几名手下,为的只是听我说句对不 起吗?
道了歉之后呢?他们会就此放我们走?你连这些道理都想不通的话,根本没有资格 当私家侦探。
“还有,你想想看,‘万一’我没有及时抢到江昆明的枪,他们会先开枪杀了早就 受制的你,还是会先开枪阻止轻举妄动的我?到时候恐怕是你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你面 前吧?
“我花了那么多心神和精力、冒了这么大的性命危险,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算了,凭 什么指责我不在乎你,只为自己的自尊而差点葬送你的生命?我就是太关心你、大在乎 你才会乱玩自己的命。”
“岱庭,我——”她的话打醒了唐杰。他一直用自己的角度看这件事,完全想不到 她为他所做的一切。
天啊!他刚才怎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唐杰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想好好和她赔罪,但她却又退了一步。
等等,她说她很在乎他?!这是否代表“你怎么样?你还想骂我什么、还想误 会我什么?”她气得没注意到他即将把她逼入绝境。
“你很在乎我?”他已经转移了注意力。
“你要我说几遍?”如果可以,席岱庭希望自己能一拳揍过去,但她却无法对他下 手,窝囊极了“对,我很在乎你,甚至我怀疑我爱——”她就此打住,呆愣著不敢再 说下去。
“什么?!”他震惊地询问。
“没什么。”席岱庭不自在地拨弄著长发,手足无措。
“把话说完!”他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唐杰想听她把最后那个字说出来,她那句未完成的话带给他莫名的悸动。
可能吗?她爱他?!才短短几天?然而从她震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也不知道话就 这样从嘴巴溜了出来,好像这个感觉一直在心中螯伏著,而她却完全不知情。
而他为什么又有那种强烈的悸动?像在呼应她的心似地,他的心跳加快又加重,胸 腔的震撼是别人无法体会得出的。阵阵心悸中藏有喜悦,是不是他也爱上她,才会有高 兴的感觉呢?
“什么话?”她在装傻。
席岱庭感觉到唐杰正慢慢接近她,她连忙再退一步,不料背却撞上大树的树干。
“岱庭——”自从直接称呼她名字后,他就爱上这种亲密度,不想再连名带姓地唤 她。
唐杰靠近她,她无处可逃,只能任他依偎著自己。
唐杰撩起她一缯秀发,吻著发丝上的淡香,著迷在这种亲近之中。
而她却僵直著身体,试著保持冷静,但心跳却一直加快他的头靠在她的耳旁, 这种压力令她窒息。
他抬起头,凝视著她微启的朱唇,丝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他想再一次证明他们之间存有著激烈的火花,他想刺探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反应。
不再压抑心中的情欲,唐杰陷入她女性的魅力之中,他时而温柔、时而粗暴地吻著 她的两片唇,这种甜蜜恐怕持续一世纪也感觉不够。
席岱庭沦陷了,再度沦陷在他的吻之中。自从遇上他之后,自己变得没定力、没自 制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她刚才真的差点冲口说出“我爱你”她真的爱他吗?她好迷惘、她不知道!
她的手无助地环上他的颈项,沦陷就暂时沦陷吧!反正失去自制力的她也没力自救 。
她的心全然不听使唤。
她任由他用舌尖顶开她的唇,让他吻得更深、吻得更缠绵、吻得更撩人唐杰恣 意亲吻她的唇后,唇往下移,来到她白色的颈项,印下一个个吻后,又往她的胸前印下 吻,发烫的手指解著她衬衫的扣子。
这样的行为对吗?唐杰无力思考。
席岱庭知道自己应该阻止他的,但她却早已纵情于他的温柔之中,不愿抽身。
不用多久,席岱庭的上衫已经敞开,露出她性感的身材。
山林间的冷风忽然袭来,令她打了个寒颤。
她终于从缠绵的欢爱中惊醒,抽离身子,背对著他扣好衣衫。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棒著自己发烫的脸颊,每过一分钟,她就愈相信自己爱上 了他。
“你——”气氛变得异常尴尬,唐杰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自然无法了解她心中的 感受。
“没事,我想休息一下。”她靠坐在树下,闭上眼睛逃避面对他。
唐杰默然地坐在她身旁,不想叫醒她,也不敢再多看她,因为他内心仍充满翻搅著 的情欲,需要吹吹冷风,让它慢慢沉淀***?*9***?*9***?*9? ***“醒一醒——”唐杰拍拍仍熟睡著的席岱庭。
席岱庭眨了好久的眼,终于找回意识。“什么事?”她戒备地跳起来。
环顾四周,山林间已经大亮,气温也升高了些。眼前除了树外还是树,她看不出个 所以然来。
“没事,别紧张。”唐杰站到她身旁,拍著她的肩。“我只是看时间不早了,我们 应该再回路上看看。”
“喔。”她松了口气,发现经过昨晚的灾难后,她已经变得神经兮兮。
查看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十点了!她竟然一休息就睡了那么久,她肯定是累坏了 。
“我们快走吧。”伸伸懒腰,她一刻也不想拖延。今天就是外公的生日,她必须赶 在晚上七点以前回去,否则就便宜了吴德、吴行那些人渣。
唐杰无奈地跟在她后头,昨晚她频频喊累,今天又充满精力,难道睡过一觉她又补 足能量了?
“岱庭,昨晚我——”他觉得有义务和她说清楚,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番。
“昨晚怎么样?我忘了。”席岱庭显然不想再提起那场激情,她以“忘记”来逃避 话题。
她以为她的逃避能令急于解释的唐杰松一口气,但他却更为气愤。
她忘了?!昨晚的一切令他看清楚自己的心,让他知道他也十分在乎她。他为了想 清楚这些事而失眠了好久,而她却说她忘了?!
他开始怀疑她根本不在乎他。
“是吗?你忘了?那就好,当我没提起。”
一直到回到公路旁,他们都没再开口交谈。
虽然是大白天,但公路上仍是死寂一片。
不过弯曲的公路旁停了一辆银灰色的车。
“江诚的车?”席岱庭回头看和她同样一头雾水的唐杰。
他们为什么没把车子开走?他们有特别的用意吗?
唐杰领著席岱庭走近江诚的轿车。
“小心点,我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这其中必定有诈。”她提醒打先锋的唐杰。
“车门没有锁。”唐杰轻易就打开驾驶座的门。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席岱庭绕到另外一边,坐进前座。
“非但有,而且他们还把钥匙留下来。”他伸手想启动车子。
“别动!”席岱庭按住他的手,紧张地大叫“说不定他们设下陷阱,说不定他们 安置了一枚炸弹,万一我们发动引擎而引爆炸弹”她没勇气再想下去。
“炸弹?!不会吧?那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嘴上这么说,但唐杰也不敢再妄动 。
“很难说,电影往往都是在反映现实社会。”她心情倒轻松,竟然和他谈起电影和 现实社会。
但是仔细思考,江诚的确没有理由帮他们。他的目的是要完成吴德等人的托付,阻 止他们到山庄,甚至伤害他们。但现在为何又留下轿车帮助他们逃离这里?尤其又在席 岱庭挟持江昆明、威胁他们、打昏江昆明之后。
静坐了二十分钟后,唐杰再也忍不住地开口:“要不然你以为我们该怎么办?”不 待她回答,唐杰决定了“你先出去。”
“你要做什么?”她清出他的打算。“你疯了吗?”
“总得有人试试看吧?这里只有你我两人,难不成你想碰碰连气吗?”唐杰认为这 是唯一的方法。“反正我是你请来的私家侦探,你应该好好利用我。”
他并不是嫌命太长,活在世上没意义,只是她冒险、他冒险和两个人一起冒险,这 三者他宁可选择第二样。
“你——”席岱庭真不知道该骂他轻视自己的生命,抑或为他无意间流露出的关心 感动?
“我不下去。你如果要试就现在试吧,要我看着你我办不到。”她没把不吉利 的字说出来。
“席岱庭,别选在我心情极差的时候和我唱反调,我已经失去所有耐性了,你这样 拖下去,我们就一辈子住在这山林中算了。”她以为两人一起死会很浪漫吗?他可不认 为。“快下车。”
“我偏不。你没耐性就发动车子呀!”
唐杰怒视著她,他的逼视令她慌张地别开脸。
他的眼神中除了怒气外,好像还蕴藏著不舍。这令她感动万分,也令她怀疑自己会 不会看错了?
“这样吧,”她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十元硬币,有了一个最公平的解决方法。“我们 来掷铜板,如果是人头就听我的话,让我留下。如果是背面就照你的意思,我会乖乖下 车。同意吗?”
他能说不吗?这是唯一公平解决的方法。
席岱庭将十元往上丢,再将它接在手心,移开压住铜板的手,是——“背面。”唐 杰公布答案“下车吧。”
连老天爷都在和她作对!她愤恨地将铜币握在掌心。
席岱庭下车前忍不住多看他一眼,眼神中盛满担忧和害怕。
转动车钥匙时,说真的,唐杰的古手不住地抖动著,耳边听到引擎开始运转的声音 席岱庭靠在远远的树旁,背对著车子,不敢看它,除了祷告之外,她只能静候。
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她连忙回头看,瞧见唐杰走下车,安然无事地朝她走来。
天!幸好他没事!
席岱庭方才紧绷的神经终于全部放松,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流下两行滚烫的热泪 。
“你在哭什么?”唐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定在她面前。“看我没死,你觉得很可 惜吗?”
席岱庭冲动地拥著他,在他怀中哭泣著。
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泪水,好像心情一松懈下来,泪水就决堤了。
她只知道这叫作喜极而泣,更明白她心中有多么牵挂唐杰这个人。
他抬起她的脸,用手指揩去她的热泪。“我真弄不懂你。”唐杰说完又将她搂进怀 里,脸上带著傻笑。
着急了老半天,原来是他们自己吓自己。
她的泪水令他心怜、令他再一次心悸这种心境很难描述出来。
“或许江诚在报答你不杀江昆明的恩情。”
她抬起脸看他,虽然对自己的失态感到脸红,但这次却没有推走他,她的矜持、矫 情慢慢在瓦解中。
她猜不透江诚的动机,也懒得花费精神去猜臆。“或许吧。”
“我还在车上找到这张字条——”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小字条给她。
“山庄就在前面不远处,直走,在第二个岔路右转。”席岱庭低声念著。
为什么?江诚留下车、又留下写著路线的字条,他的动机愈来愈难令人了解。
也许他是受人之托,但这人并非吴家的人也许唐杰脑中出现各种揣测,最 后,一个想法冲入他的脑海。
9唐杰驾著银灰色的轿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北上的车流量还不算多,路况良好。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他和席岱庭正打算赶回谢家大宅。
之前他们在中午时抵达山庄,经由山庄里的管家告知,谢进仁和吴德等人在昨天傍 晚到达,今天早上九点就起程回市区。
唐杰和席岱庭被折腾了一整晚,已经差不多有二十四个小时没进餐,所以便接受管 家的邀请,在山庄内休息,用过午餐才离开。
问清楚下山的路,唐杰很容易地就找到北上的高速公路,这段旅程还算是风平浪静 。
席岱庭转动著收音机,下山之后收讯良好,她终于不再打瞌睡。
“新闻快讯,台北市著名律师张言中在咋晚的九点左右离奇失踪,警方目前已派出 专案小组深入侦查中,负责此案的警官怀疑这很可能是宗绑架案。据透露,警方正在过 滤张律师身边的人,包括他的客户和委托人。张律师目前手上最大的案件是谢氏集团董 事长谢进仁遗产分配的问题。专案小组在今天中午已经分别约谈谢进仁,以及可能成为 他财产继承人的两位外孙吴德和吴行。第三位可能继承人外孙女席岱庭从昨晚便下落不 明,警方目前正积极地寻找她。不过警方下午对媒体宣称席岱庭并不是嫌犯,警方只是 希望她能出面把一些疑点解释清楚”
“看来我也快出名了。”席岱庭听完报导,久久不能言语,她呆坐了约十五分钟后 才叹道。
“又是吴德、吴行搞的鬼!”唐杰下定论。
“现在连‘卑鄙’、‘下流’都无法形容他们的行为,”席岱庭气愤地关掉收音机 ,动作有如在泄恨般。“从我还没踏进谢家之前,他们就派人跟踪我、暗算我,后来又 试著在外公的早餐里下毒,顺便栽赃于我。现在他们竟然绑走张律师,害‘下落不明’ 的我升格为嫌疑犯,简直一点人格也没有。”看她的样子,似乎很想将吴德、吴行大卸 八块。
吴德他们的计谋可真是面面俱到,先是把他们困在荒郊野外中,又派江诚守在邻近 的公路上,以免他们逃出树林。为了预防这些计划全部失败,他们还在同一时间绑架张 律师。张律师如果不能在今晚七点前亲自宣布谢进仁的遗嘱,全部的财产则归吴德、吴 行两人平分。
“我们不回外公家了,先到张律师的住所。”席岱庭气消过后,镇定地一想,决定 道。
“你确定?警方说不定会为难你一番。”
“警方那边我迟早得应付,我们必须去一趟他家中,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必须在七点之前找到张律师。”她的心意坚决不可动摇。
她无法想像吴德、吴行得到财产后会如何。他们会再孝顺外公吗?大概不可能。他 们只会把所有的钱挥霍个精光。而外公呢?失去财产的主控权,继承人又不孝顺,谁来 照顾他?他能接受这些残酷的事实吗?
不、不席岱庭对自己说道,她不会让这些事发生在外公身上。
张律师的家是栋位于山坡上的 花园别墅,四周原本应该是清静幽美的,现在却被一堆警察、记者挤得水泄不通。
用不著通报、自我介绍,在唐杰和席岱庭一下车后就被所有人包围。
“席小姐,请问你知不知道张律师目前的下落?”
“请问你昨晚人在哪里?”
记者的问题源源不断。
“借过。”一位佩枪的便衣警察拉走众家记者。
转眼之间,他们又被一群便衣警察包围住。
“这边请。”一名稍微矮胖的便衣刑警带他们到张宅的大厅内。
矮胖的警察打发走原来驻留在大厅的属下,关上大门,隔绝记者好奇的眼神。
“我姓陆,这是我的搭档徐警官,”矮胖的警官介绍著“我们负责侦查张律师这 宗案件。”
“幸会。”
双方互握著手,但并没有“友好”的意思。
“我们刚才在车上听到电台报导张律师失踪的事,知道你们现在一定急于找我们, 所以就直接过来了。我们也想把误会解释清楚。”等四个人都坐定在沙发上后,唐杰首 先发言。
他在观察对面两名便衣警官时,不经意地发现了一件事“误会?‘我还以为你 们‘早’就知道张律师被绑架!看来我们的确有一些误会。”
徐警官说,口气流里流气的。
陆警官向他挤眉弄眼著,似乎叫他控制一下风度。
“我们昨晚一直试著要联络你们,但却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行踪。谢先生的管家说你 们去嘉义的度假山庄,山庄的管家却说你们整晚都没到。你们可以解释这一点吗?”陆 警官口气是客客气气的,但唐杰和席岱庭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敌意。
“我们的确是往嘉义的度假山庄出发,可是一路上却发生许多意外事故”唐杰 简单明了地说出从昨天到今天中午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在旁的席岱庭偶尔也会做些 补充。
听完他们的话后,徐警官显然不相信那段“天方夜谭”
“有人可以为你们作证吗?”
“司机阿全、江诚和他的手下、山庄的管家都可以证明。”
“问题是,我们没有办法联络上江诚那帮人。再来,司机阿全什么也不能证明,他 说他载你们出谢家不久,你们就要求换乘计程车,说他的服务不好。”
“狗屁,什么理由?服务不好?宾士专车会比计程车来得差?”徐警官粗俗的言词 完全不像是受过教育的人,反而较像混角头的小瘪三。
“他在说谎,没有人能证明他的话,不是吗?”席岱庭生气的反辩,这些圾位警察 光会听信片面之词,随随便便就定下他们的罪。
“有。谢府的管家说阿全在十五分钟后便回到谢府。十五分钟根本不足以载你们到 嘉义的山区。”
“又有谁能证明管家的话,”席岱庭终于体会到不被相信的痛苦“说不定他们全 部都被收买了。”
“你们说你们在中午抵达山庄,但我们打电话去询问时,那里的管家却说你们一直 没出现。”
怎么可能?管家还请他们留下来吃午餐。
“说不定只是我们还没到。我们到达山庄时的中午十二点半。”
“电话是下午两点打的。”陆警官说得斩钉截铁,徐警官则在一旁冷哼。
“看来我们大家其中一定有人说谎,而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席岱庭不客气地点 著她的手指“你们两个。”
“你是什么意思?”徐警官激动地站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那么激动?心虚了吗?席岱庭挑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