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你跟关问浪分手是正确的选择。”石飞渡思索许久之后,终究道了。他知道她现在心情很混乱,可是他不能任由事态继续模糊下去,而且──目前的状况是个机会。
“石先生?”海恋神色复杂地望向他。
“不对吗,你身心所受到的创伤全是拜关问浪所赐,这种男人你有什?好依恋的。”
“我懂。”她敛眼。
“懂没用,要下定决心才行。”
“我已经下了决心,况且昨夜的一切你也亲眼瞧见、亲耳听见了。”字字绝裂,再无留恋。
“可是──”
“还有什?好不放心的,我跟关问浪之间只剩下‘恨’!”
“小姐──”喉咙似被硬块卡住,半晌后,他才叹出声,有话想说却又吞回去。
“你想说什?”
“我、我”
“直说无妨。”
是啊,不能再沉默下去,否则她永远不知道他深藏的感情。“海、海小姐,我、我”但这岂是易事。
她睇著他,干脆主动道:“你想说‘你爱我’是不是?”
石飞渡愣住!
“你要跟我表白对不对?”她一针见血再道。
石飞渡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腼腆道:“你、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思?”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她浅浅一笑。
许久后,石飞渡吐出淤塞的气息,问道:“你是什?时候知道的?”
“很久了,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察觉到了。”当他到海家任职,成为保镖的第一天,爱苗已在他心中滋长。
海恋本就蕙质兰心,他不该低估她的感受能力。
“六年了,但是这些年来,你心里所想着的、念著的人都是关问浪。”他不胜唏嘘。“所以我不敢表白,也不敢奢求你转移目标,我只能把我对你的爱情全部埋藏在心底。我等待著、我耐心守候著,我祈求你会忘记关问浪,我几乎每天都在祈祷。本来以?时间过去多年,关问浪总该从你的记忆里拔除了吧,可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纠缠你到今天。”他语调忽然一转,不再缄默了,若不郑重倾诉自己的心意,她永远看不到自己的真情。“海恋,你以前容不下其他男人,是因?关问浪的缘故,而今你已经跟他情绝,其实你大可敞开心胸接受别的追求者。”
她凝视他,依旧浅笑着,不答不应。
不好的预感开始弥漫,石飞渡戒慎恐惧地问:“海恋,你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我的感情?”
她点头。
“?什?”石飞渡义愤填膺地吼出来。“难不成你还要守著那个无情无义的关问浪?你还在等待他回头?”
“不为他。”海恋断然否认。
“不为他?那你?谁?”
“谁也不?,我不要再?任何男人伤神,我现在只想?我自己打算,我只会顾虑自己的生活是否快乐而已。”情字伤人,不管发过多少誓言,说变就变。
石飞渡哑口无言。
“石先生,谢谢你对我的爱,但,不要再注视我了,不要再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了,那不值得,我不是你理想中的情人,追求我,你不会幸福的。”海恋决定把话说绝。
“你要我断念你要我死心”石飞渡僵硬的走到窗前深呼吸,他满腔愤懑。“海恋,我认?你根本舍弃不了关问浪,你还在冀望他回头。”
“不对!”她脸色沉下。“我跟关问浪不会再有瓜葛。”
石飞渡回头质问。“你能舍?”
“能、当然能。”都已经粉身碎骨了,她还能怎样。
石飞渡闭上眼,回过身去。这一场长期比赛耐心的战役看来胜负已分,他输了,他永远触摸不到海恋的心。
*>*>*>“都安排妥当了没?”唐绮询问电话那头的罗新,她筹划了二十年,用尽她毕生的智慧与生命,最华丽的复仇计划即将展开,她会盛大的给予关家最血腥的下场。
“遵照你的吩咐,我已经收买好关盛的政敌,只要等待你命令一下,他的政治生命将到此结束。”罗新禀道。
“那么关孟琳的公司呢?”提到这女人的名字,唐绮的口吻阴寒得骇人。
“陷阱也已经布置妥当,只等待她入瓮,一旦她上当,关孟琳引以?傲的事业版图必然摇摇欲坠,到时看她怎么嚣张。”
“很好。”唐绮满意极了。
罗新声音突然停下,好像在考虑某件事,不过最后仍然决定说道:“夫人,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还有什?事?” 462嗦。
“你决定继续留在台湾吗?”
“?何不留下。”她声音降低一度,这罗新哪时变得这么大胆,管起她的行程来。
“夫人别误会我的意思。”感受到她的不悦,他忙不?的解释。“到底在台湾,关家的势力不容小?,倘若你留下来,曝光的机率不仅会大增,还极可能被抓到把柄。”
“我不管这么许多。”她做事不容干预。“这可是最后一击,我等著看关家分崩离析。我足足等待二十年,?的就是这一刻,在这胜利关头,我岂有走人的道理,我若离开,又哪看得到关家一败涂地的惨况。”
“可是夫人──”
“你别说了,我辛苦这么久,就是?了这个时刻,怎么,你想阻止我得到快乐不成?”
“呃,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罗新噤口不敢再多言,再劝阻,难保唐绮不会恼羞成怒,到时候他就惨了。
须知──正常人哪里斗得过一个偏执狂。
*>*>*>她要?自己而活,她只需在乎自己的感受便可。
海恋手里抓著便条纸,独自一人开车前去台东,根据调查结果指出,那日跟罗新在山林间谈话的中年女子名叫唐绮,她跟罗新之间似乎有著奇怪的连系。
会发现这条重要线索是因为她后来重返那片林子,顺著他们消失的小道找到了一间小木屋,在木屋里头的简陋桌椅上采集到几枚指纹,经过比对,除了罗新以外,居然有一个名叫唐绮的资料。
这位叫唐绮的女人,在二十多年前曾经有过妨害家庭的记录,可不久这场官司便无疾而终,此后,她甚少留在台湾,行踪所到之处也难以查访。
而从海皇岛无孔不入的情报网中显示,当年唐绮所犯的罪名是妨害家庭的官司,其男主角居然就是关盛。
关盛──关问浪的生父,他竟然会跟唐绮牵扯在一块,而关问浪的母亲也是关盛的情妇之一天呀,这复杂的感情纠葛会不会就是一切问题的源头。
然后再从唐绮的人际关系中查到,有个远房亲戚在台东有栋别墅,在各大饭店查不到唐绮住宿资料的海恋决定碰碰运气,驱车前往台东,或许能有新的线索。
于是,她决定一个人行动。
在驶近别墅时,她停车、走下车。
占地极广的别墅周围全被高墙围绕,附近并没有其他建筑物,四周异常的宁静,静到让人不免发毛,但她不能害怕。
海恋走到大门前,按下门铃。
啾啾铃声响──她等候许久,却不见有人前来应门。
她再试,耐心等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同时,门锁“?u嚓”一响,雕花铜门慢慢被打开,露出一位中年贵妇的身形。
她称不上美,却非常、非常的有味道,一对冷漠的眼睛仿佛会螫人似地,深蓝的套装更是加深她冰寒的气韵。
唐绮一瞧见海恋,阴沈气质一下子迸裂开来!她居然找上门,这丫头竟然有本事找到她。
海恋心脏重跳一拍,这女人张扬著危险。“你好,唐女士──”
“你怎么知道我姓唐?”不待她把话说完,唐绮立刻打断她的话。
她演技精湛的不露任何破绽,若教海恋发现她早就认识她,这局棋还能下吗?!
海恋先行道歉。“不好意思,因?我是罗新的朋友。”她把另一个当事人给拖下水。
“罗新?”唐绮眼皮一瞬不瞬,然而目光却愈见凌厉。
“是的,罗新,唐氏国际机构的代表人,唐女士认识他吧。”海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她喷张的凌厉让她有种熟悉感。
好像──在哪儿见过?
唐绮直盯她不放,口吻冷飕再问道:“是罗新告诉你,我住在这栋别墅。”
“不是。”
谅他也没这个胆!唐绮口气总算缓和些。“那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
“是朋友协助的。”海恋敷衍道,不会傻得告诉她真相。
“朋友协助?”她冰冰凉凉的冷哼几声,摆明不信。“算了,既然都已经找上门,再问你怎么找到的也没有意义,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找我有何事?”
“我有几个重要问题想请教你,能否请唐女士帮我忙。”
“问我话?”她诡谲的眯眼。“我不认识你,没有义务帮忙,快走!”唐绮退后,打算关门。
“我叫海恋──”她连忙挡住铜门。“拜托,就几个问题。”
唐绮的眸光降至冰点,她没打算跟海恋正面接触。“我不答。”
“唐女士──”她忽顿住!不知?何?那股熟悉感愈来愈浓,尤其她那对千年寒冰似的眼神,蕴藏毁灭之火的眼瞳,她仿佛曾经见过。
“你在看什?”唐绮察觉到海恋的异样。
她疑惑的问:“唐女士,我们是否曾经见过面?我不是指现在,而是以前,许久许久之前”记忆开始逡巡,但无所获;然而──对她的熟悉感却愈来愈强烈。
“真是笑话。”唐绮声音一低,面无表情地叱道。“你是什?东西,能够见到我,想我唐绮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让你说见就见。”
“抱歉,恕我失言。”不能把事情弄僵,她压低身段先道歉。
该死的──唐绮紧张了。海恋居然对她还有印象,这怎么可能?当年她倾尽所学、费尽心神,才压制住海恋的反抗、成功指挥她,并且让她忘记当年的那段记忆,她不可能会有任何印象才是。
假使假使让海恋在此刻挣脱催眠术的钳制,让她想起一切,那为她处心积虑所策划好的计划,岂不是会功亏一篑。
不行!她不能让心血付诸流水,她准备了二十年、苦苦等候了二十年,眼看胜利在望,没理由输在这里。
“你说你叫海恋对不对?”唐绮心生一计,而且立刻做下决定。就杀了海恋,杀了她就可以扫除障碍,杀了她同样可以让关问浪痛苦,反正关问浪那个家伙还是深深爱著海恋,就让这对鸳鸯再次死别。
没错,杀了她,一举两得。
“是。”海恋应道。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好吧,我就跟你谈一谈,咱们进屋里去。”唐绮转而热切邀约。
海恋隐约觉得状况不对,但她不在乎冒险。
“谢谢你。”海恋随她进屋,绕过曲径,行过宽敞庭园,进入三层楼高的主屋内。
“我们到顶楼聊天吧,上面有我精心布置的空中花园,挺美的。”
“好啊。”海恋没意见。
唐绮满意极了,领著海恋走上回旋梯。
顶楼果然拥有假山流水的造景,上头还种植井然有序的盆景花卉,虽美但气候阴霾,天空黑鸦鸦的一片,感觉像是被罩于阴影中,被一层沈暗围绕著。
“海恋,你很有意思。”唐绮并没有招呼她坐下,反倒自顾地走到栏杆旁,眺望远方,含著深意说话。
“我很有意思?何?我不懂?”海恋不明白。
“你过来,我解释给你听听。”唐绮邀她靠近些。
海恋踱去,立于她身侧,就在雕花栏杆边。
唐绮忽然微微一笑,手指前方道:“你看看前面。”
“前面?有什?特别的?”海恋不明所以的随著她的指示眺望过去──这一?,唐绮脸上的笑容冻结,残酷的声音突然扬起道:“海恋,你去死吧。”声落,她狠狠推她,力气奇大的唐绮将毫无防备的海恋推出栏杆外,就见她摔出栏杆外。
“啊!”海恋手一捞,右手抓到栏杆尾端,身子悬挂在空中,晃呀晃地。
三层楼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伤。
“唐绮──”她仰头叫喊,但哪里还有唐绮的踪?,那个恶毒又诡异的女人不见了。
万万没想到唐绮会杀她。
海恋死命抓住栏杆,努力想撑起身子,但不管她怎么使劲,就是拉不起自己。
掌心渐渐渗出汗水,滑溜的令她抓不住,她快没力气了。
忽尔──“海恋,放手,我会接住你。”下方竟然传来关问浪紧绷的声音。
她惊讶极了,看着下方,吃力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下来再说。”
她是撑不住了,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摔死的。”她居然迟疑,她居然得思索他的用意,看来海恋是彻底将他摒除在心房外了。
不想放手也不行,她根本支撑不住,就算关问浪不帮忙,最坏结果不就摔死罢了。
她松开手,身体迅速往下坠落,她闭上眼睛等待疼痛降临。结果──她的身体被托住,关问浪借力使力的将伤害减至最低,两人在地上翻滚几圈后停止。
“要不要紧?”他迅速将她扶坐起,急忙询问她。
海恋喘了几口气,微微拧起眉。“我还好,不过脚踝撞伤了。”正隐隐作痛。
他检查一下,幸好没有伤得很严重。
关问浪站起身,先行查探四周情况,宽敞的别墅内没有半个人。“你怎么会来到这间别墅?还悬挂在栏杆外?你是想跳楼寻死?”当潜入这间布满各式保全系统与攻击武器的别墅后,遇到的竟是这种“惊喜”
“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该提问题的人是她吧。
“你还没回答我。”
“该你先答才对。”她不退让。
关问浪对上她不甘示弱的眼神,顿了下,辛辣回道:“我跟踪你。”
“跟踪我?”海恋闭上眼,就知道答案会是如此。“关问浪,你究竟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何就是斩不断与他的牵系。
“神秘人的线索。”他直截了当道。“我放你自由,本就是要你替我引出神秘人的下落,看情况,你似乎掌握到线索了。”
“没有。”她否认。
“没有?”他眯起眼。“若没有,你会来到台东,还无聊的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玩起空中飞人的游戏。”
“我是不小心摔下来的。”不能跟他坦白自己是被唐绮推下楼。
“海恋──”他勾起她的下颚,揶揄道。“撒谎也要撒得高明一点,你是小孩子吗?还会不小心摔下楼。”
她挥开他的手,别开脸。“信不信由你,我没有必要跟你报告我的行动。”
“可惜你必须说。”他扳回她的脸蛋。
“我不会说的。”她不退缩。
“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努力沟通了。”他邪魅一笑,突然弯身抱起她。
“你、你干什?”她惊慌的叫喊,扭动的身子被他制得死紧。
他抱著她走出别墅。“没做什?,就把你关进监牢里,直到你把查到的线索说出来为止。”
“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她只剩下嘴巴可以抗议。
“?何不能,你本来就是我的俘虏。”他恶劣地回嘴道。
“你──关问浪,你实在太过分了!”她气得脸色发青。
“会吗?我并不以?,况且我提醒过你,你摆脱不了我的,我的出现本来就是?了纠缠你,你忘了吗?”他嚣张地把她带出别墅,放进车内,关上车门后,朝著台中的方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