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香茹把三盒首饰让小厮们分别送去给师傅师叔,首饰盒里都有一个字条,说明首饰上镶嵌的珍珠都是做生意赚来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做成首饰与师傅师叔们分享。
谢紫嫣她们拿着做工精致的首饰惊讶于香茹的生意竟然能做得这样好,但在认出那些珍珠都是海水珍珠后,聪明如她们马上联想到珍珠的来历,因为她们手上也有来自同一人的数量不等的同品质珍珠。想通这点,三位少奶奶愉快地收下了这份丰厚的礼物,并开始考虑合适的回礼。
另四份首饰香茹暂时留下,她还差几件礼物没有准备好,只是眼前那个合适的礼物商人伤势未好不适合会客,好在她也不急。
小厮们出发送礼物后,香茹就去厨房折腾她的奶油蛋糕,她改变昨天的方案,不再强迫自己做出她认知中的那种圆形的上面会插蜡烛的奶油蛋糕,这门抹奶油的功夫一时半会练不出来,所以她今天打算做另一种奶油蛋糕。
她烘焙了长方形的蛋糕胚子,只在表面抹一层奶油,也不管是否推得厚薄均匀,反正看着好像是推平整了。抹完后她就用刀分切成小块,再在每块小蛋糕的中间挤一朵奶油花,在奶油花上放一颗新鲜山楂,围着奶油花铺一圈猕猴桃片和苹果片。
围着长桌看热闹的厨子厨工他们大赞蛋糕漂亮,厨工捧来一大盘点心纸盒,香茹做示范,用铲刀铲起四块蛋糕分别装了两盒,打包好让大虎小虎分头送去舒侯府给蕊郡主以及向斐,剩下的就让厨工们帮着装盒,一个盒子里装一块蛋糕用于下午送给客人们试吃,香茹则拖过另一盘冷下来的蛋糕胚重复前面的步骤。
下午茶点时间,客人们看到今日赠送的试吃品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新鲜漂亮的点心,大赞神奇,很多人都弄不清楚抹在蛋糕表面这白色的一层是什么,尝一口甜甜的细滑口感又略带点动物膻气。
有人猜测这是不是就是何老板压箱底的手艺,纷纷要求伙计们把何香茹请到前面来一解大家的好奇。
香茹顺应客人们的愿望,到前面对这奶油蛋糕做了番解释说明,告诉客人们什么是奶油黄油这些奶品,并坦言这一个月的新品试吃获得了预想的效果的话,就会成为正式点心写进五味馆的点心单中。
客人们很捧场的拍掌叫好,鼓励香茹继续努力,日后一定生意兴隆。
香茹客气地感谢客人们的吉言,又寒暄一会儿这才退场,招呼厨房开始着手准备晚间营业。
第二天香茹做纸杯果仁蛋糕,照例送一份给蕊郡主,跑腿的大虎回来回报,说蕊郡主很喜欢昨天送去的奶油蛋糕,希望香茹下次能多送一些,她想给亲戚朋友们也看看。
香茹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信心满满地打发小虎去找给五味馆订做点心纸盒的老板,要求订制尺寸更大的纸盒子,专门用于装蛋糕。小虎记下香茹所说的尺寸花色等要求立刻出门忙去了。
下午郭进带着礼物来到五味馆,从前店门进来,穿过厨房到后院见香茹。
“郭进,什么事?”香茹把人请进书房,微笑问道。面对熟人香茹也省得无谓的客套。
“二东家。”郭进把包装精美的礼物放在书案上,又退后一尺远站定,脸上也是面对熟人的那种亲厚微笑,“少爷让我送份礼物给二东家压惊,顺便来转达两件事。”
“压惊?”香茹莞尔一笑,明白了向斐的意思,“好,我收下了,代我说声谢谢。那么向斐让你带什么话?”郭进既然是从前店门进来,自然是要谈公事。
“第一件事,昨天二东家送去的那两块奶油蛋糕,少爷一口没吃着,让正好来探望他的两位侄少爷给分了,少爷说,下次请二东家多送几块。”
香茹轻笑,微微点头,“没问题,我已经派人去订制大尺寸的蛋糕专用盒了。”
“第二件事,少爷说这种蛋糕样式他曾在夷人和外国使节聚居的使馆区的某些店里看到过,如果二东家想去实地看看的话,请随时跟我们说,少爷会派车送您过去。”
香茹立刻来了精神,“好,说定了,等哪天我看没有预约就跟你们约车。”
郭进转达完向斐要他转达的正事,又与香茹随便聊了聊,讲了讲向斐的近况和伤势,因为保养照顾得当,已经无大碍了,只是老爷和夫人担心他,暂时不许他外出,还得在家里呆几天。
香茹充分理解家长们担忧的心情,于是进而问到那位惹祸的小姐的近况。
对这位倒霉小姐郭进表示自从案子了结后就没再听到她的任何消息,尽管官府没有透露过什么,但圈子里多少还是流传着有关真相的一些小道消息。郭进猜测,出了这样的事,为了家族的颜面,这位小姐不能再留在家里,外嫁到遥远的外地是最好的结果,不然就只有出家,甚至是被作为工具成为别人的小妾。
“正房嫡出的小姐沦落成拉拢两家关系的工具,这是莫大的耻辱。真不幸,少爷对此深表同情。”
“他同情,好吧,那我也表示同情。”香茹双手合什拜天拜地。这主意是她出的她承认,要报应的话报应在向斐身上好了。
郭进没再多呆,谈话告一段落后他就告辞匆匆离去,斐少爷最近有很多事不能亲自办理,他们这些长随助手自然也就变得更忙碌些。
郭进走后,香茹本想看书休息一下,可才拿起书本就不自觉地开起小差,脑海里回忆起先前郭进告诉她的信息,外国人聚居的使馆区的某些店里有类似奶油蛋糕的点心,这勾起了香茹极大的好奇和兴趣,她迫切想去看看这些外国人做的是什么样的点心,但香茹随即翻翻自己的预约表,预约一直排到了立冬后,大半月的日子没有一点空闲。
香茹放下预约表,对短期内不能去考察同行有些遗憾地挠挠后脖颈,但脸上又挂着浅笑自我安慰和表扬,进补季节食医要是能闲得打瞌睡的话,还是趁早改行的好。
忙碌又平淡的日子过了几日,转眼九月底,霜降已过,更深露重,立冬已是近在咫尺,在这人人都一身厚衣服小动物早就冬眠的日子里,难得的温暖午后,香茹终于见到伤愈复出的合伙人向斐公子,他给香茹带来了几盒礼物,是从使馆区的糕点店里买的各种花样的奶油蛋糕。
但奇怪的是,向斐的心情好像不太好,把他带来的点心给香茹后,才坐下就问香茹今天做的试吃点心是饼干还是蛋糕,得知是蛋糕,他开口要吃,作为他辛苦跑腿的回报,香茹让桂花拿块肉松蛋黄酱夹心蛋糕和一碗杏仁茶给他。
桂花也给香茹拿了几个浅底盘子和两把长柄铜勺,她用勺子当夹子,将蛋糕分别夹到盘子上给香茹试吃。
香茹看到这些蛋糕的确都抹着厚重的奶油,装饰着繁复的奶油花,有一块上面还洒着暂不知名的粉末,另外就是水果装饰全无,香茹看着这样的蛋糕她从心理上就感到腻味。
香茹扭头看向斐正吃着,想了想香茹还是把勺子伸向了手边最近的那一块,一勺挖出来只舀到奶油,蛋糕屑都没沾到。
香茹勉强自己尝了一口,甜腻的口感让香茹不由自主地皱起脸,“好甜!”
向斐抬头看了香茹一眼,“甜得人几天都不想沾一块糖果。”
“这是那些外国人的普遍喜好?”香茹搁下勺子,把盘子推远点。
“都是他们店里卖得最好的糕点。”向斐轻轻放下盘子,喝了一口杏仁茶,轮到他皱起眉头,“怎么是苦的?”
“苦杏仁做的杏仁茶当然是苦的。”香茹一脸认为向斐大惊小怪的表情。
“干嘛要用苦杏仁?”
“苦杏仁是治疗风寒咳嗽的良药,这个季节我这里怎么可能用甜杏仁?那个对我来说只是零食和烘焙配料而已。”
“你好歹加点糖吧。”
“我加了冰糖,不多而已,苦杏仁茶要是没这苦味客人会有意见的。”
向斐想想觉得香茹有理,重新端起碗一口气喝光了苦杏仁茶,苦得他直咂嘴。
“你是一大锅杏仁茶只放了一小块冰糖吧?”
“比一小块大点,我还不至于心疼几块冰糖。”香茹很煞有介事般的否认,口风跟着一转,“甜食抚慰情绪,斐公子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没有。”向斐的脸色又臭了下来,硬梆梆的回道。
“这样啊,那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开心一下吧。”香茹一脸要听故事的兴味表情。
向斐很受不了香茹这种揶揄,弄得他有些郁闷,但对这个建议他内心只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好吧,你要听就讲给你听,你再给我出个馊主意更好。”
“好啊,说来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向斐飞一白眼,酝酿了一下情绪才一语简单道来,“很简单,那家人要我纳他女儿为妾。”
“哦……嗯?!”香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她身边的桂花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真被客人们猜中了!”
“喂,我被迫纳妾,你很兴奋?”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安慰,向斐愈加郁闷。
“难得有人能让斐少爷吃鳖啊。”香茹恢复仪态,笑如春风。
“喂,正好,帮我想个馊主意,怎么拒了对方。”
“很好拒啊,只要你态度强硬些,她故意袭击你是事实,你受到严重伤害,心神受创。坚持这个观点,那姑娘就进不了你的门,就算她家走令尊令慈的门路,可谁都知道斐公子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谁都奈何不了你。”
“这招用过了,没用,以死相逼,说愿伺候我一辈子来赎罪。”向斐已经郁闷得不顾自己形象,架着二郎腿抖个没完,像极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啥意思?你不点头那姑娘就要吊死在你家大门上?你家大门门楣挺高的,她有那么高的梯子么?千金小姐爬那么高的位置会吓得腿发软的吧?要不要派人看护着?”香茹调侃上瘾。
“什么意思?你说让我话赶话地刺激他们?她要真去上吊怎么办?”
“召集街坊四邻都来看热闹,你可以友情提供绳子,她要真咽气了你就出棺材,以同情的名义。对了,你要特别留意她绳子打结的方法,上吊有专门的上吊结打法,像那种只是两个简单十字结的,相信我,还没拉断颈骨呢绳结先开。”
“说得这么信誓旦旦,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巴不得要她死似的。”
“相信我,真要寻死的人不会闹成这样,还跑你家去闹你,显然是想让你屈服于大众的口水中,所以我坚信这是她家的策略,而不是真的要寻死。他们会利用民众舆论,你也可以,何必一直忍受被动?除非有别的原因。”香茹顿了顿,“七大家族及各自亲戚朋友关系户的交际圈子互有重叠,他们一定找到了能牵制你的门路,使得你不得不顾虑重重。”
向斐诧异,“你从客人口里听到流言了?”
“没有,现在还没消息传过来,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事有后续了。”
“你说的对,给我想个馊主意吧。”
“我这已经是馊主意了,要是你衡量后觉得不管用,我猜你一定有最后的手段?生意人习惯做事留后手。”
“后手当然有,但那是人进了我的门之后的招数,我现在就想有没有把人挡在外面的办法,还从来没人能逼我做不愿做的事。”
“我充分理解你在这件事上的情绪。在我看来,反正小妾进了门就任你处置,任何工具都有个称手的问题呢,用得不爽就束之高阁呗,要是碍眼就送远点,她娘家难道还能上门讨说法?一个小妾而已,斐公子怎会如此焦躁?我深为不解。”
向斐似乎被香茹说服了,表情重新开朗起来,肢体也跟着放松下来,“说的对,完全没必要焦躁,大不了就用最后的后手对付她,谁还能奈我何。”
“我能多嘴问一句,最后的后手是什么么?”香茹很好奇这个。
向斐突然换上一个冷峻严肃的表情,“我正妻都没进门,怎么可能让小妾先生下我的孩子?我家吃哪行饭的?对吧?”
香茹撇撇嘴,挪开目光,“果然好招数。”
借着向家的资源便利,让小妾无法先于未来正妻生下孩子的招数只有一个,灌药,破坏女人的生育功能。
“那姑娘真可怜。”香茹这时真正有些同情那个傻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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