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走到阎霖桌子前,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个男生大喊道:“童哥!快!我们需要你!”
    然后没等童嘉奕说出话,就被几个男生一起手脚并用地抬走了。
    被抬起来的瞬间,童嘉奕眼神惶恐地看向阎霖,手也在空中无措地抓了两下,似在求救。
    但阎霖没动,也没说话,于是童嘉奕就像是要被烤熟的小乳猪一样抬走了,四肢没有一个落在地上,全都高高悬起,校服都被扯了起来,还露出了白得耀眼的肚皮。
    吵闹的男孩子们离开后,阎霖附近一个女生问另一个:“他们干嘛去?”
    另一个女生:“喊童嘉奕去的…估计是打排球吧。”
    阎霖听到她们的说话声后,捏了捏笔杆。
    那些男生太吵了,听得他心烦。
    阎霖忽然又不想教童嘉奕做题了。
    童嘉奕打完排球后是从后门进来的,带着一身热气直接坐到了阎霖旁边的空座位上,额角汗珠莹亮亮的,笑眯眯问阎霖:“还有两分钟上课,我能问一道题吗?”
    阎霖没看他,只淡淡说:“不能。”
    童嘉奕:?
    显然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笑都僵在了嘴角:“为、为什么啊?”
    阎霖没说话,只低头做题,手上动作比先前快了许多。
    童嘉奕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拼命想也没想出来,难道是骗他包子店那事被发现了?那也不至于呀?
    上课铃响了,童嘉奕没办法,只好三步一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回去之后还趴在桌上,眼睛一直往后门的方向看。
    看阎霖做题,看阎霖的脸,想他打听到有关阎霖的一切,想他看到的有关阎霖的一切。
    想得童嘉奕心砰砰直跳。
    “童嘉奕!”
    一截粉笔头准确无误地飞到了童嘉奕的脑袋顶上。
    班主任气不打一处来:“把我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童嘉奕:……
    他根本没听,他说不出来。
    班主任深吸两口气:“你坐下吧。其他同学都听见了吗?我再重复一次,月考之后按成绩排座位,两两结伴,学习好的帮扶学习差一点的,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下课之后到办公室找我,好,下课。”
    童嘉奕眼睛一亮。
    *
    第二天早上下了雨,阎霖走出宿舍的时候没拿伞,一路小跑到了教室。
    本想着今天的早饭又要泡汤了,结果刚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就看到自己桌上有个熟悉的塑料袋。
    半透明的塑料袋,隐隐透出里面两只包子的形状。
    阎霖伸出手背碰了碰,塑料袋还是温热的,他下意识去看童嘉奕的位置,椅子上没有书包,桌子上也是空的,桌洞乱糟糟一团。
    去哪儿了?
    阎霖坐下之后,盯着桌上的塑料袋看了好久,才从里面拿起一只包子,咬了半口。
    两个包子都吃完之后,后门附近似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阎霖没在意,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走到童嘉奕桌子边,塞进了桌洞里。
    第三天是个晴天,但桌上依然有两只包子。
    第四天是周六,阎霖没去教室自习,而是回了一趟福利院。
    往常都是一个月就回来一次,但不知为何,这次总觉得院长分外陌生,像是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对方了一样,很奇怪。
    阎院长可以说是最了解阎霖的人,一眼就看出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混杂着些许异样的神色。
    她把阎霖拉到长椅上坐下,用粗糙又温热的双手包裹住阎霖的,温声问道:“怎么了,最近学习是不是太累了?”
    恍若隔世般的声音却把阎霖拉回了现实,他看着阎院长苍老的脸,摇了摇头。
    阎院长笑了笑:“那就好,对了,最近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每次阎霖回到福利院,阎院长都会问上一句。
    往常阎霖只会摇摇头说:“没有,我不需要朋友。”
    但这次,当阎院长问出这个问题时,阎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那辆摩托车,桌上放着的包子......
    和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朋友......算吗?
    阎院长看他犹豫了,不禁大喜:“有朋友了?”
    阎霖想了想,还是坚定摇头:“没有。”
    那应该不算朋友,姑且算得上是,热心善良热情好客的早餐外卖员吧。
    *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又陆续解锁了普通小笼包、鸡汁汤包、蟹粉小笼包等等等等,然后也不知道童嘉奕是怎么看出来阎霖格外喜欢吃蟹粉小笼包的,后面连续几天都是它。
    阎霖也算着它们的常规价格,每天都把纸币塞进童嘉奕的桌洞里。
    阎霖本以为童嘉奕会以此为由来问自己问题,结果童嘉奕不但不来问,甚至像不认识自己了一样,白天偶尔碰面,童嘉奕都会迅速走过去,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只有早上热腾腾的早饭还能证明两人之间存续的同学关系。
    这样诡异又微妙的平衡在月考之后被打破。
    阎霖理所当然仍然坐在全学年第一名的宝座上,但却无人在意,因为这次月考对于班上同学来说最重要的是摸清几个转学生的底细!
    排名一贴出来,全班同学都趴到教室前面围观,找了半天,终于在倒数第八名的地方找到了童嘉奕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