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间,五条悟也培育出了一些可靠的人才,逐步对咒术高层做了换血与清理。
    而不远的将来,由于天元大结界已经消散,术师与咒灵的出现都会维持在一个极低的程度。也许再过不了几年,五条悟就会变得没了学生可教,只能早早退休回家继承家业。
    兴许是她晚上睡得不太安稳,做了噩梦,加之一大早起来又匆匆忙忙赶往医院,等满心失望地扑空后,又再度遭遇了生死危机,如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冲完热水澡,神田诗织莫名犯困。
    她强撑着精神,认真听五条悟说完,眼皮却困得在互相打架。
    再过一会。
    她手支在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红唇微张,呼吸清浅,人已经处在半离体的游魂状态。
    耳畔隐约传来五条悟轻浮的埋怨。
    “欸——真过分呐。我讲得这么催眠吗?作为教师的自信心稍微有点受到打击。”
    ……脸好像被捏了。
    很轻,不怎么疼。她迷迷糊糊的,微皱眉,很不客气地挥手,“啪”一声,拍蚊子似的拍了上去。
    没拍到。
    低低的一声轻笑。
    脸颊肉又被扯了两下。
    “不行喔。我就算了啦,但不可以在别的男人面前露出这种样子。”
    她意识早飞到了八百里开外,此刻全凭本能在吧唧嘴巴,非常不情愿地咕哝着:“……什、样?”
    没有回应。
    只有额头,落下了很轻的触感。
    甜腻的糖霜味道,好像羽毛轻盈刮过。
    很快,她似乎被人捞了起来,怀抱温热有力。雪发男人低下头,嗓音低沉,甜蜜地同她咬耳朵:
    “晚安,亲爱的五条太太。”
    第117章
    夜晚。
    酒店床边的阅读灯浅浅亮着一盏。
    阳台门不知何时被悄悄推开了些许缝隙, 晚风灌入,吹动半透明的纯白纱帘轻轻飘动。
    而床上的女人毫无所觉,披散着海藻似的黑长发, 穿着宽松的卫衣卫裤,蜷缩着娇小身体, 一只手握拳放在脸侧,睡颜异常恬静乖巧。
    大约是白日的经历太惊险也太疲惫, 她睡得很沉, 一点也没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忽然,床头落下大片阴影。
    那抹阴影看起来十分高大, 倾斜过来的角度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笼罩。而后, 一只冰凉的手伸了出来,似是想要触碰, 却在距离女人面颊极近的方寸之间止住。
    那只手指骨修长,被床头的小灯照应着,显出一种通透若上好羊脂玉的质感来。
    而这块温润的羊脂玉, 此刻竟隐隐有些颤抖。
    过了好一会。
    直至床上的女人感到有些冷了,止不住地皱眉,开始凭本能摸索被褥,那只手才倏忽恍然, 一边叫出咒灵去关阳台的门, 一边小心地触了下她的脸颊。
    属于活人的温热触感。
    这抹温度好像带来了一颗定心丸,让那只手不再颤抖, 只是着魔似的开始用指肚描摹起女人的五官。
    那人的力道已经放得尽量轻了, 可仍有控制不好的时候。带着厚茧的指腹逐渐下移, 在滑过那饱满水润的唇瓣时,反复摩挲片刻, 终于用力下压。
    嫣红的唇很快就被按出一小片凹陷。
    微微松开劲儿,那点轻微的凹陷很快像果冻似的弹了回来。
    她呼吸沉沉的,唇齿微张着,一小截水红舌尖若隐若现,脸蛋也睡得红红的。房间里的氛围在这时越发暧昧,可她本人却依然毫无察觉。
    直至修长手指忍不住往口腔里探进一点,高大人影也愈发往下俯身,她才像忽然感受到生命危险的小动物一样,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光线中,那双紫色眼睛浓郁到近乎全黑,眸光沉沉的,透不进一点光。
    神田诗织眨眨眼,脑子有点昏昏沉沉。
    但出于长久相处的熟悉,她还是一下认出了眼前这双眼睛的主人。
    “杰?”
    短暂的三个音节,夹杂着被吵醒的惺忪睡意,吐出来时却被挤压得有些含糊。神田诗织愣了一下,这才慢半拍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嘴巴……好像怪怪的。
    她垂眼,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再合拢嘴巴试试——也很正常,口腔里也没什么怪味道,就是舌头有点莫名酸软,还有一小丝微微的疼。
    是梦里不小心咬到舌头了吗?
    神田诗织知道自己睡相差,晃了晃脑袋,没想明白,便将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迅速抛至身后。
    她面前还有一个大boss要打。
    没想到五条悟这么快就把她出现的消息告诉夏油杰了。
    神田诗织倒也没认为自己能躲得过去,只不过一天之内接连应付两个大boss,她也有点忐忑。此刻见夏油杰沉默不言,她舔舔唇,紧张讪笑:
    “好、好久不见。”
    夏油杰看着她,眸子若黑海之下的庞然漩涡,酝酿着着她看不懂的、危险至极的情绪。
    那些情绪铺天盖地一下朝她兜头压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看了会,就忍不住别开一点脸,目光落在他的黑玉耳钉上。
    那颗耳钉他戴了很久。
    从年少至如今,从未摘下。
    片刻。
    夏油杰垂下眼皮,将眸底那些可怖的情绪敛起,哑声开口:“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