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总裁!"金医生跟了过来,抬腕看表,眼底写满了焦急,"没有时间了,我们应该出发了。"
白暮云压下车窗,定定地看着金医生:"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等解决好了就会过来。还有,麻烦帮我联系一下律师,告诉他,随时做好准备,等我的冷冻术一开始就宣布遗嘱。"
"你...唉!"金医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最后只能无奈地一拳打开车身上。这个世界上,永远让他牵挂无法干脆果断离开的,只有那一个人。到了最后这一刻,他还要为了她而奔命,这算什么?
"去公司。"白暮云面无表情地吩咐,司机一踩油门,车身冲了出去。背后,金医生咬牙切齿,指手划脚,不知道在骂些什么,透过后视镜清晰地落入白暮云的眼中。他慢慢地闭眼将背靠在了椅背上,假寐。
这是他能做的对她最大的弥补,虽然无法抹平她心底的悲伤,但他希望她能无忧地过下去。
...
车子停在一栋民房前,安吉尔愣愣地看着一楼那处早已被封、只残留着标牌的屋子一脸茫然。这,以前做过诊所,从牌子上的十字架标识上,她看了出来。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迟疑地问。紧随其后的杰恩一挥手,有人拿出钥匙去开那暗红色的大锁。另一辆车上,下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杰恩热情地介绍:"这是在国内最有名气的心理医生,汪医生。"
心理医生?诊所?安吉尔完全被搞懵了。
大门打开,里面飘出的除了郁积已久的空气的味道还有一股腥味,她不舒服地拧紧了眉,退开一大步。
这门,带给她的感觉就似一座魔窟,似乎只要一踏入就会进入无底的深渊。安吉尔心惊地转身就要离开,"对不起,我还有事。"
杰恩一使眼色,上来两个男人将她突然拦住。
"你们想要干什么?"安吉尔忍不住尖叫。这诊所里带给她愈来愈奇怪的感觉,她不愿意往深里探入,本能地只想逃离。走过来的不是杰恩,而是心理医生,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启唇:"这里面有你很想知道的东西,很快你就会全都想起来的。"
他一压头,两名原本只是拦着她的人上前将她架住。
"你们想要干什么?"她瞪严了眼前的人,开始后悔来到这里。
"没什么,只是一场戏。"医生道,嘴角夹着怪异的微笑。安吉尔还想说什么,耳边传来了尖声了嘶叫:"你们想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
她巡声望去,只看到一个女人被数个男人抬了进来。那个女人的脸看不清楚,只看到高高隆起的腹部。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她惊叫起来,使劲挣扎着要往里闯。医生一压头,控制她的两个人竟然松开了手,片刻,她跟上了那伙人。
"快放了我!放了我!"嘶厉的叫声充斥在整个室内,安吉尔只觉得头脑发胀,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当中。而那股升腾着的云烟噌地从脑袋里窜出,里面包裹着的某种东西正在极力地寻求突破,顶得她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她头痛般地捂紧了头,却不愿意停步,跟着那群人冲下了楼底负一层。
呯!
门关紧在眼前,她的面前却升起了一块巨大的屏幕,屏幕里闪出的是来自屋内的画面。那里面,排列着无数冰冷的器械,这分明是一间手术室。他们...要干什么?
她的双腿发软,看着几个男人将挣扎的女人抬在了手术床上,压紧了她的手脚。她的脸始终看不真切,可是她身上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
安吉尔发誓,她不曾看到过身边人穿过那件衣服。
她颤抖着站在那里,伸手紧紧地握住了一根柱子,若没有它的支撑,她怕早就倒下。眼睛,不曾离开过屏幕,她看到身穿白色衣服的医生举着尖锐的针头走过来,她胆寒地闭了眼。
"手术马上开始,把孩子取出来。"
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惊得她又是猛烈地一颤,安吉尔惊恐地睁开眼,看到了雪白的泛着寒光的手术刀,而床上的女人已经不动了。
她的肚子...目光落在那里,那个肚子的大小应该远未到要分娩的时候,这是...
屏幕突然暗了下去,她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到周身冷彻入骨。她全身发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蹲在了地上。
胸口翻滚着血气,脑子里的那团呼之欲出的东西更加放肆地折磨着她。冷汗滚落,她仿佛陷入了无底的地狱。她为什么要那么怕?里面明明在进行着不法的勾当,她却连拿手机报警的力气都没有。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彻底地瘫痪了,失去了所有的能力。
"我的孩子!"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传来的是真切的来自女人的惨呼声。安吉尔抬头,看到医生手上端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那婴儿无力地垂着脑袋,而床上...
原本打了麻药的女人突然腾空跃起,直直地扑了下来。有人七手八脚地将女人扶起,地上,一滩腥红的血水留在那里,触目惊心!
女人明明已经昏沉,她的耳朵里却突然响起了声音:"白暮云,你这个畜牲,竟然亲后杀了自己的孩子!白暮云,我要杀了你!"
这声音,分明发之她自己的喉咙。安吉尔惊恐地看着四周,只听得呯一声,脑中的某种物体被冲破,许多画面一起涌了进来...
和白暮云的相识,相爱,相守,相护...突然画面一转,她的身体随之发冷。
白暮云取消了婚礼,和叶澜儿出双入对被刊入报纸的画面,两本新近才发下来的离婚证,一段孩子头脑有问题不能留的谎言...
最后的画面停在了她和白暮云在餐厅的争吵当中,白暮云无比忧伤地开口:"洛黛,这一生我没有求过你什么,就算我求你,把这个孩子打掉吧。"
她如闻到惊雷般不敢相信一切,气极地冲出了餐厅。她满面是泪,满心悲伤,只能捂紧肚子无助地狂奔。
刚冲出餐厅,她招手想要寻找一辆可以带她逃离的出租车,一辆黑色的车子停了下来,有几个男人冲过来将她扭紧。
那些男人唯一说的一句话就是:"把她送到诊所去,那里已经做好了堕胎准备。这是老板的意思,只要照做就好。"
老板,堕胎。她陷入了前所未有了惊惧当中,完全没想到白暮云竟然会做出如此残忍的决定。她极力挣扎,嘶声大吼,然而,她的身体被控制,她的嘴更是被一只铁手捂得紧紧的。
她无助地睁大了眼,巨大的泪滴就这样滚了下来,滚落的除了眼泪,还有一颗曾经为了白暮云而火热的心!她觉得自己就是古代的妃子,在帝王释怀之时享尽圣宠,在帝王移情别恋之后,便连骨血都无法成全。
白暮云,我恨你!
咬紧的牙关在面对眼前无情的建筑打开的那扇有如进入地狱通道的大门时彻底松尽,她终于真正意识到了白暮云的无情与残忍。
"不要!孩子是我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快放了我!"她嘶厉尖吼,极力挣扎。但薄弱的身体如何敌得过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她被人强行拖了进去。
屋子里又黑又冷,越往下越透着寒气。她只觉得骨头里一阵阵泛着冰寒,几乎要冻裂!
比这更难受的是一颗心,有如被人当场踩碎,只剩下血糊糊的一团团肉泥!
伤人,最深的不是杀掉你,而是在你自以为坐在最幸福的顶端时突然将你拉入无底的深渊,揭开一片血淋淋的黑幕,而后告诉你,什么都是假的,幸福只是一场骗局。
即使她满肚子里装着的都是法律条款,即使她有一千一万的理由可以为眼前这些人的行为定罪,此一时,她变得如此虚弱无力。曾经被她运用保护了千万人的法律武器,现在毫无作用。她真正意识到,法律并不是万能的利器,在钱财权势面前,它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除了流下弱者的眼泪和发出不屈服的喊声,已然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双手被钳制,她连想捂住肚子,给腹中的胎儿温暖都不能!
放了我吧,白暮云,我后悔了,后悔认识你,后悔没有看清你就爱上了你,更后悔怀上你的孩子。
可是,白暮云,我离开了的,我离你远远的想要一辈子不与你相见的。可你为什么要把我找回来,为什么要给我温柔抚慰后如此绝情残忍的对待。白暮云,我不想恨你啊!
这才是她觉得最最委屈的原因。
若他真的对叶澜儿有意,就不该千方百计把她寻回,最后带给她这样的残忍。就因为他爱着叶澜儿,所以她连怀他孩子的资格都没有吗?
"手术已经准备好了。"在最底层,最冷的地方,开启了数盏无影灯。灯光炽亮间,她看到了几个身着手术服将眼鼻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声音,是从其中一人口中发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