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其他小说 > 鼎沸 > 第109章
    喻沛看上去很想把他和锈斑豹猫打包扔出去,语气不善道:“精神失常了吧时向,幻想自己是犬科呢?你的猫不会抗议吗?”
    “你的精神力……你们有精神誓契?”时绥看看两人,了然而笑,“怪不得野生向导跟着高阶哨兵呢。你们放心,我不会说——”
    喻沛皱眉打断他:“什么誓契,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定的契,”时绥指指已然愣住的阮筝汀,又指指喻沛,不怎么肯定,“你签的诺,但是……为什么若隐若现的。”
    因为对双方而言,当下的彼此并非同一时间点的彼此,精神誓契也拿不准到底要不要自己发亮。
    阮筝汀在喻沛忽而看向他时慌忙后退,显而易见没躲过,又在对方伸手拦住自己,企图强行进入领域时,口不择言道:“你这是性骚扰!”
    喻沛气笑了:“要说性骚扰的是你吧,从一见面就用络丝偷偷盘我。”
    阮筝汀干笑一声:“现在也在盘吗?”
    喻沛笑容核善:“在啊。”
    而后哨兵趁对方错神检查的当口,稍一凑首——被反应过来的向导抬手挡住并推远。
    后者炸毛喝道:“喻沛!”
    喻沛往旁边瞟,时绥已经很有眼力见地,一手拉一个,带着时贇和埃文躲远了。
    他复盯着阮筝汀眼睛,压低声音,听不出情绪地问:“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名字的?你好奇怪啊,”他拖长声音,唤,“阿——雀——”
    阮筝汀一愣,被抓住机会的哨兵箍住手腕,彻底侵进了领域。
    *
    “水乡?”
    喻沛原地转看过一圈。
    这里有姜饼屋似的可爱且绵延成片的木制建筑,夹岸栽着馥郁鲜花与青翠榕柳,水道清澈曲折,河间落着小型拱桥,半空修着曲折云栈,不远处还立着水塔……
    很典型的水城构造,宁和优雅,宛如油画大师笔下的画中世界。
    喻沛看着垂头站在岸边、不知正想什么的人,笑道:“怎么你看上去比我还惊讶?”
    阮筝汀消化过好一阵,才慢慢转向他,轻声道:“还有更惊讶的呢。”
    喻沛顺着他的视线往后上方看去。
    远城上空,漂浮着一枚倒着的麦穗结,正跟两人的精神力应和着,有节奏地微微发亮——那是精神誓契的标志。
    但这不是最离谱的。
    那一小片区域,一滴一滴,透明且椭圆形的水珠,正自河道往天空倒飞。
    “那是什么?”喻沛顺着雨滴,望向天穹。
    那里有团簇柔软的、像是层叠山脊似的云,还有——
    下一秒,领域景色闪烁,他的意识投影被干脆踢了出来,眩晕之际摸到了软在怀里的人。
    周身滚烫,似在发烧。
    *
    与此同时,2637年的时空,塞肯备用基地内,距离阮筝汀进入实验室并意外晕厥,才过去七个小时。
    廊栈电压在暴怒的精神力下有些不稳,照明动摇不定。
    曹靳似有所觉,从成山的资料报告里抬起头,扶了扶眼镜。
    下一秒,成股的络丝凝成沙棘,自身后袭来,狠卷过他的脖子,往旁边重重一挥。
    “哗啦——”
    玻璃龟裂,模拟纸倾倒,电子设备屏碎在手边,他偏头咳出一点血。
    “曹靳!”有些模糊的视野里,对方疾步而来,不顾警报与天花板悬垂的热武器,伸手来抓他领口,“你们把我支走,又鬣狗似地连夜赶过来,就是为了把阮筝汀拉去送死?!”
    手指没有碰到布料,灯光暗了二十秒,热武器蓄能被迫中断,期间室内响起更激烈的打斗声与精神体凄叫的动静。
    空间再亮时,满地都是正在消散的精神体毛发和自动备份成电子档的资料。
    秃了半茬的雕鸮叼着耳廓狐脖颈,搭爪按在它剧烈跳动的胸腔处。
    沙棘穿透了曹靳的左肩胛与腹部,他的左手以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曲着,额头血色蜿蜒,温热血液淌过眉峰与鼻梁,滴在瑞切尔眼睫间。
    而后者被掐着脖子抵在地上,右手被卸,染血的眼瞳亮得骇人,海藻般的鬈发铺散,自下而上,正寸寸沙化碎裂。
    “如果不是你藏了他这么多年,”曹靳手指隔着皮肉,擦刮过对方剧跳的颈动脉,上身压低,“有没有一种可能,约塔根本不会填进去这么多人。”
    沙棘回环收紧,在他的伤口里迅速生长,带着噗呲噗呲的细碎声音。
    “他的能力是要用人命去填的。而你,一定会像休曼一样,”瑞切尔在对方忍不住吃痛喘息时,哑声嗤笑,“把他当作药引不断提高哨兵等级,然后在他烂掉之前,喂给路柯。”
    曹靳尖锐又短促地哈了一声:“瑞切尔·杰瑞德,不要说得你有多么高尚似的。当年的驰援决定,你投的是赞成票。现在的局面,你也是缔造者之一。”
    沙棘停止攒动,瑞切尔脸上有痛苦神色一闪而过。
    “还有,高阀值态也是你研究投用的,”曹靳居高临下,吊着眉梢,笑容很残忍,“我们瑞秋总是想尽可能护住所有人。结果呢?基地集体自裁你忘了吗?!”
    瑞切尔瞪着他发抖,耳廓狐木了一会,开始尖叫。
    下一秒,曹靳后颈一凉,丢开人想往旁边躲,但钢刃似的羽毛密不透风,从后往前削过他周身,带着血迹斜斜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