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开始唏嘘抑郁症真可怕。
    阳光还落在许诗晚身上,但那一刻,她的耳廓持续轰鸣,整个人如坠冰窟。
    后续的事情,她记不太清。好似自己不顾孟雯的呼喊往出跑,却浑浑噩噩摔了一跤。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她的心头,她止不住流泪,却没有办法跟任何人讲自己的难过。
    这场自以为是的盛大救赎,在那场蝉鸣的季节里,彻底落幕。
    她确实,救不了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好似坠入一片湖面,越陷越深,冰冷的潮水不断包裹着许诗晚的身躯,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的血液僵直倒流。
    这些记忆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过。那些无能地、酸涩地无力,席卷她的神经。
    她看见了摔倒在花坛边哭泣的自己,看见了病房里盯着窗外发呆的自己,看见了那些没能给梁老师发出的信息,也看见了她想联系同班同学时的纠结。
    这就是她的逃避。
    那些积压在世俗之下的叫嚣,让人窒息又无力。离去这样的概念对许诗晚来说太过沉重,难以预设,许诗晚自责愤恨,时常在想是不是自己那天赶过去,情况就会不一样。
    她逐渐无法入睡,精神敏感,会因为小事乱发脾气。
    办理了转学证明,许诗晚回彦宁进行治疗后,选择性遗忘了这些记忆。
    梦境不断转变,陡然间,她又回到了博志高中。是宋韵成比赛结束回来的时候。
    许诗晚的遗憾是和叶漫吵架那天,她没能伸出手将过来求和的宋韵成留下。
    所以知道宋韵成比赛结束,她便一直在宋韵成班级门口等她。路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越围越多。
    梦里的宋韵成还是最初稚嫩的模样,扎着高马尾,怀里抱着本书。可随着逐渐靠近,许诗晚却看清了她眼底的佻薄和冷淡。
    许诗晚被这样的目光刺地钝痛,她想凑近伸出手去,所看见宋韵成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一步,而后看着她,说了句,我讨厌你,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
    许诗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想追上去解释,却发现宋韵成坐在车里,即将消失不见。
    她就和梁老师一样,跟在车子后面,她大声呼喊宋韵成的名字,不断奔跑,却无能为力。只能看见那个点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巨大的恐慌和酸涩快要将她淹没,她感觉那一瞬间,自己的世界观几近崩塌。
    她好似和梁老师一样,逐渐离爱人远去。
    心底悲怆不已,许诗晚止不住哭泣,猛的转醒的时候,颊面还挂着泪。
    她坐起身,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梦里那种恐慌的无助感像漂浮在空气中的粒子,不断侵扰她的神经,无处不在。房间里,壁灯幽暗,她半坐起身的影子被越拉越长,暖光落在她的眼眸,却好似破碎镜面里映衬的幽光,激不起一丝情绪。
    这场梦抽空了她的所有的心绪,这些天的恐慌又加重了担忧。许诗晚好似快要窒息的人,看不见一丝希望。
    她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拨打了宋韵成的电话。
    眼泪止不住滚落,电话里的铃声响起,许诗晚在心底祈祷,一次就好,一次就好,只要让她听听宋韵成的声音就好。她可以凭借这微不足道的小事,支撑下去。
    电话铃声散在耳廓,一分一秒都变得异常难熬,她好似漂浮在茫茫大海的一只小船,看不见尽头,反而被不断上涌的海水浪花淹没。
    拜托。
    求你了,快接通吧。
    床上蜷缩着的小身影抖得厉害,许诗晚的头发凌乱散在耳廓和颊面两侧,眼眶红的厉害,尾稍晕染的润色好似清水中的一抹殷红,她不自主地咬着手指,鼻头通红,让人心生怜惜。
    不知道为什么,许诗晚看着不远处的壁灯,她突然想到了上次采访过程中,那人所说的“飞蛾扑火”。
    虽然她不这么认为,但在那一刻,她确实真真实实想到了。
    电话很快被接通,也许连五秒都不到。
    稀薄沉寂的空气中,那边很轻地唤了一声,好似有风吹过,“小晚。”
    裹着酥麻电流般从电话那头传来,不似以往清冷,反而多了几分烟火气,清隽勾人。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许诗晚听到宋韵成声音的瞬间,几滴泪已经无声地砸了下来。
    她不敢放声哭,因为会让宋韵成觉得担心,所以只能捂着收音听筒,缓缓地吐出几口气,让自己的落泪显得不那么明显。
    深吸一口气,她回:“嗯。”
    “你哭了?”
    谁料,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变得有些焦急,
    “怎么回事,做噩梦了?”
    明明许诗晚只说了一个字,她甚至稳住了声线,可宋韵成就是发现了不对劲。
    “小晚?”
    宋韵成的声音简直温柔到了极致,就像一片羽毛扫过许诗晚的心尖,引得她发颤。
    心头思绪笼罩,被宋韵成柔声询问,许诗晚再也控制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丝颤音,
    “我想见你。”
    说了心底最隐匿的期待,接下来,许诗晚却没办法开口继续。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眼泪一滴滴从框中溢出,她控制住气息,尽量显得不那么失控,免得宋韵成担心。
    “我……没事……”
    “小晚,你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