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会不会走!”军务执政官冷哼一声,拿着他的书就走,顺便把优待给他的其他书也全都收走了。
没了书,s3就静静坐在窗前,看着值守亭屋檐下躲雨的风瑟。
四周楼梯的灯光渐渐熄灭,值守亭内始终亮着,值守员开门邀请风瑟进去,她摆了摆翅膀似乎说了什么,值守员便开着门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她始终留在屋外。
雨水打湿她的翅膀,她甩了一甩,却似乎没甩好,反倒甩了自己一身,又开始甩动蛋壳,s3嘴角不自觉弯起,在察觉到后又立即放下,回头看向书桌,原本放在桌面上的书早已被收走,他视线飘无定点,转着转着又落回了值守亭。
那里仿佛世界的中心,充斥着温暖而明亮的色彩,在雨夜中吸引着迷途的生灵和走在末路上的人,细雨拂面,s3回过神来,看向脚下湿漉漉的阳台表面,沉默转身回到屋内,关掉灯光。
站在黑暗中,远处的那方小空间却变得更加明亮广阔,为蜷缩着翅膀的蛋蛋覆上了一层柔光,驱散了夜晚的寒冷。
s3就那么看着,看着,仿佛成为了一座雕像,不再有呼吸,也不再有心跳。
“死木头,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你到底去不去见她!”
突如其来的广播声几欲震破天际,s3恍然回神,轻声道:“我去。”
“你再不去,公诉的时候我再给你加一条故意伤害幼童的罪名!不死也让你活不了!你说什么?”广播难以置信地反问了一声,“你说你去?”
“是。”
“快!快安排宝宝上来!”
广播声关掉,s3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脸,打开水洗了把脸,才重新打开灯,坐在书桌后听着门外蔓延而来的脚步声和轻微的风声,他不禁捻起一根笔放在桌下摩挲,直到敲门声响起。
“请进。”
风瑟一进门就看到书桌后的s3,他身上还穿着离开前穿的那身白大褂,但衣服没有一丝褶皱,应该是替换过的,随后她的目光落在房间简单的布局上,书桌、床铺、衣柜等等,应有尽有,陈设与他们公寓的房间一模一样,但比那里还要再大一些。
风瑟心里忽然轻松了一些,忽扇翅膀来到s3面前,看着他清秀温和的面孔,问说:“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嗯。”
“那你想换个地方吗?”风瑟轻拍了下翅膀说,“或者说换个星群生活?”
“我、我其实不是克莱尔宝宝,”翅膀揪在一起,风瑟低声道,“我是意外落到了r星,被你们发现才成了克莱尔宝宝,实际我是联盟的……呃……皇帝?”她搔了搔蛋壳,有些不自在地道:“他们也叫我‘希望之蛋’,我可以让联盟想办法交换你过去。”
说完,风瑟蛋壳微微发亮,期待地看着s3:“你愿意吗?”
她问得极轻,问完又像是怕s3不答应,又自顾自地说起了联盟的好处,仿佛停不下来。
s3就那么看着她,目光温和,却又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她说着说着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完全沉默,蛋壳也跟着黯淡下来。
“为什么要认罪?”风瑟失落地问。
“我违反了公国的律法,应该接受惩罚。”s3柔声道。
“可你做的一切不该遭到惩罚,”风瑟道,“你救了整个克莱尔,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克隆自己的细胞,逃过丧葬公周,用极端的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直至基因崩溃而死,再开启下一次循环,对不对?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他们已经不需要你再牺牲了,也不需要你再违反律法了,你应该有自己的生命,去过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认罪啊?”风瑟扇动着翅膀,像是质问,又像是在宣泄自r星以来郁积的难言情绪,冲着s3,和他身前身后的无数个s3,或者说那个叫季则的联盟人。
r星那么艰难的环境,季则日复一日地在回收站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做着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懂的实验,没有人察觉过他的存在,就好像失去用途的列车慢慢滑落轨道,被放在那里,被岁月风霜侵蚀,最后崩碎成一坯黄土。
如果不是这场幼化症推动克莱尔的破壳新生,风瑟无法想象这样漫长而又痛苦的循环要到哪一刻才能终止。
窗外雨声淋淋,风瑟翅膀下垂,仿佛浸在漫漫雨幕中,被雨水拖向无边黑暗,不断下坠,没有尽头。
直到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托住她,为她拭去蛋壳沁润出的冰冷水珠。
朦胧的视线里,s3的白大褂上沾染了几点水渍,他却浑不在意,低头细细理着她有些打结的翅羽,“所以啊,我想休息了。”
他的声音轻而缓,仿佛落入湍流中的一片羽毛,悠悠地荡着,安抚了风瑟的心,她倚着他的胳膊,听着他说:“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好,有你陪在身边,路并没有那么难走,现在终点到了,我们在下个起点见吧。”
抚平最后一片翅羽,s3擦干蛋壳上不断溢出的水珠,慢慢放手让她浮于空中,“公国审判只会有我一个人,审判过后s系列的克莱尔人会停止生产,现今所有s系列也会停止使用,他们无处可去,我能把他们交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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