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留在这个世界的白水而言, 她唯一的任务就是寻找被以封印形式保存在这个世界的一份“源力”。
    那份源力从前在师瑜君的身上,其载体就是她的眼睛,她用自己的眼睛做为条件请求救助带来的那个女人性命。
    为了不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当时只拿走了一颗做为报酬, 而另外一半“源力”需要等她死后再去收取。
    她们签订了绝不可反悔的契约, 所以无法提前收取她们的报酬。可谁能想到,在等待师瑜君死亡的那段时间里,她在那时的战斗中大伤元气,连魂体都被特殊的力量分成了两部分。
    大部分本源进入世界轮回中转世成人, 剩下一部分带着身体的力量以怨魂的形式苟活在世间。
    如果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可就在它们要去收取剩下的“源力”时,却发现它已经遗失了。
    师瑜君的灵魂体是承载和封印“源力”的容器,可这容器却被暴力破坏,里头的力量也因此消失不见。
    可她们当时为了隐藏自身存在, 无法大张旗鼓去寻找, 只能含恨回到世界的夹缝处继续等待。
    时间的流逝对那时还不叫白水的她来说是无意义的。
    不管是夹缝中的那只白鹿, 白鸟抑或其他具有灵智的动物, 其本质来说都是一个人, 只不过“她”将自己的存在分割成了许多部分,每一部分在与人相遇且获得属于它自己的名字后都成了崭新的存在,它们因此得到的力量也并不相同。
    只有得到自己的名字,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出生。
    名字是它们力量之源,也是束缚或者说保护它们的咒。
    在白水的记忆中,她跟随着自己的前辈们,走过了无数世界,在她之前也有无数人得到了名字,去完成“她”的愿望——收集被人刻意分放在不同世界的“源力”。
    白水的前辈们曾经差点成功,可最终还是被维护幻想世界存在的抑制力消灭了,连原本收集来的大部分“源力”也被夺走重新安置,只有少数遗落在外,连抑制力也无法确定方位。
    它们只能在不同世界逃窜以躲避追捕,最后躲藏在这个世界。
    白水的老大,那只名叫图华的白鹿名字是某个世界的文人给予的,那文人渴望长生,却只是彻底的普通人,不仅没有任何潜藏的能力,就连身体也格外弱。
    因此图华觉醒的能力便是“修复”,连灵魂上的损伤也可以轻易弥补。
    图华让那文人活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时间,在那些年的相处中,文人“长生”的欲.望也影响了他的性格,让他执着于获得完美的身体行走人间。
    图华在不同的世界与其他生物做交易以此得到它们的身体,可他渐渐意识到世上没有完美的身体,从此就执着于自己拼凑出一个完美的身体,以他的能力,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而师瑜君的眼睛,不仅仅是“源力”的载体,在图华眼中,更是他想要得到的,最为完美的眼睛。
    可这般完美的眼睛,他却只有一只,所以他便留在了这个世界等待另一只眼睛——万年之后,他终于等到了师轻离。
    师轻离的身上有稀薄的源力,而她的眼睛更是和师瑜君如出一辙的完美。
    在完成自己的执念后,图华便离开了这个世界,一人踏上无尽的旅途。
    这时的白水已经从黎初那里得到了自己的名字。
    白水的能力是“继承”,只要是她的前辈们拥有过的能力,白水都可以使用——尽管需要后天锻炼掌握。
    而她的执念也由黎初而产生。
    她想要自由,她想要打破自己一族的宿命,她想要冲出这个被人控制的所谓“幻想世界”。
    为此,她同样需要收集“源力”,然后以它们为跳板,接近“源世界”,再想办法打破壁垒。
    缸中的金鱼也想打破束缚自己的“鱼缸”。
    无论迎接自己的是到底真正的自由还是确定的灭亡。
    白水和黎初共享了自己的部分记忆。
    黎初知道这些幻想世界的本质,也知道了自己其实是一份“源力”的容器。
    她的命运早已被他人决定好,而已经彻底融合在自己灵魂里的那份力量正是她一切不幸的来源——“命运”,她注定在未来获得巨大成功,为世人所知所爱,而代价便是那之前的所有好运和所有她能获得的爱。
    黎初的父母不会爱她,黎初的朋友不会在乎她,可能爱过黎初的人也死在她面前,这便是她在获得“命运”馈赠时需要付出的代价。
    知道这一切的黎初只觉得荒唐,她的人生究竟成了什么?
    对父母来说她是意外和累赘,对“朋友”来说她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对系统来说她是完成任务的工具人,对师轻离来说她是骗子和阻碍……
    甚至连“需要”她存在的所谓世界都只是因为她是什么“源力”的容器。
    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工具。
    黎初这个人活得就好像一个笑话。
    她那被人定好的人生中唯一出现的意外便是这趟穿越之旅,得到过爱,知道了残酷的真相,有了可以选择的权利。
    或许对黎初来说,这才是“命运”在收走她许多珍贵之物后给予她的真正礼物。
    黎初毅然决然地做出了痛苦的决定。
    最后和师轻离度过的日子对她来说是最为珍贵的回忆,可黎初为了师轻离的安全,为了自己的自由,为了她的愿望,还是自己选择了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