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不应当在众目睽睽下做这些事,岂不丢了天家颜面。”
想到最近肆虐的流言蜚语,他就一阵头疼。
打从朱尚邴回京以来,应天就不断闹腾,各种传闻层出不穷。
想到这朱元璋不由得在心中常叹口气,默默感慨。
“有你我是真的服气。”
经过此事朱尚邴风流已经是板上钉钉,相信不出一日,书房内弹劾他的折子堆积如山,不知该从何处看起。
刚好朱樉走了进来,瞧见朱元璋脸色难看,凑上前来询问。
“难怪急着立皇孙,凉的居然这么快。”
哄堂大孝。
眼见着朱元璋要拿鞋底子过来抽人,朱樉本想跑,谁知不知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绊了一脚。
这下倒好,本来可以周旋片刻,变成直接挨打。
“放肆!什么凉的这么快!”
“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
“爹老当益壮,实在是了得,可以先起身吗?”
……
耳边嘈杂的声音让朱尚邴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真实。
他就默默的站在那,因为穿着单薄被风吹的有些瑟缩,杜安道见状连忙上前,为他递上一杯热茶。
朱尚邴无奈地叹息,望向外面将落的太阳。
“该走了。”
闻声杜安道凑近笑着询问。
“世子殿下要去哪?”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那位说的话实在是令人汗颜。
他将方才伤春悲秋之态扫除,笑着开口道。
“暴打蓝玉。”
当马车停在蓝府跟前时,周遭立马围上一圈好事的百姓,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究竟是秦王世子更胜一筹,还是蓝大将军一力压制。
谁也不愿错过这出好戏,包括朱允熥。
他前几日已经寻了由头以治疗腿疾为由暂住蓝府,还好没错过好戏。
当看见无比豪华的马车他更是心生怒意,在心里嘶吼着。
为什么皇爷爷偏爱的不是他?就连朱尚邴这个世子都要骑在他头上。
本来他才应该是最尊贵的人。
对于周遭的流言蜚语,朱尚邴视若无睹,他将目光放在蓝府,也不顾及对方的颜面直接开口。
“蓝玉!还不快出来一战!可不要当懦夫!”
话音刚落蓝玉便穿着藏蓝衣衫出现,他的武器简单只是普通长剑。
但……
当他举起时有种莫名的气势出现,难怪是国公的确了不得。
有真本事在身上。
“世子殿下,刀剑无眼,可要小心了。”
说罢直接出手,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马槊与长剑碰撞发出脆响,
他身形魁梧但动作起来却很迅速,转眼便掠近那剑锋直逼面门,若非朱尚邴翻腕抵挡恐怕真要被这家伙钻了空子。
两人相斗,你来我往,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左臂。”
陈庆之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提醒着。
而后者不假思索,马槊对准左臂攻击,蓝玉面色大变想要躲避可为时已晚,一条蜿蜒的伤痕出现将他衣袍染色。
可他却不顾狰狞的伤口,大喝一声手持长剑向这边袭来。
倘若再来,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哐当——
朱尚邴在生死关头拿出铁锤抵挡,咬牙接下这招,但蓝玉却没有这么好运,本就负伤现在连剑都脱手而出,向后倒栽狼狈地躺在地上。
“若蓝玉不死,建文必不会变成永乐。”
脑中传来一声感慨,是李二。
他对蓝玉很是赏识,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只是瑜不掩瑕,若他是洪武也必定杀之。
周遭的人见状无不连声惊叹,在蓝府跟前把蓝玉给打倒。
“没想到秦王世子这般厉害,竟力压蓝将军。”
“的确如此,这便是为开疆扩土而生的将星。”
“只可惜成王败寇,蓝将军的风光到头了。”
……
在人群中窥伺的朱允熥攥紧拳头,在掌心留下道道血痕,仍旧无法压抑心头怒火。
他怎么会这么强。
此刻在他心中莫名生出既生邴,何生熥的悲凉。
原本京中有许多淮西勋贵也向朱尚邴宣战,想要借着风头来助长威名。
怎料……
传闻许多将领一夜间大病,皇宫中的太医只剩三两位。
得知这个消息,朱元璋再也无法提笔,他将东西放下望着刚写下的全字长叹。
“如何两全。”
先是一首诗得罪满朝文武,又是一战让蓝家颜面扫地,得罪淮西勋贵,即便是入了朱允炆麾下,也无法长留,定会被排挤。
朱尚邴这是要自绝前路。
难道是那些姑娘的模样还不够标致?
“陛下,这……”
杜安道本来在为朱元璋换茶,怎料后者突然拿起笔甩了甩,那墨汁直接到他脸上去了。
那苍白的面上突兀出现墨迹,倒叫朱元璋开心许多。
他调侃了片刻,拿出圣旨来,提笔就要写。
“你说封什么官职把那臭小子留下来?”
杜安道心头大惊有些不敢置信,这居然是朱元璋说出来的话。
让世子入朝为官这绝无仅有!
大明宗室不得入朝为官,是朱元璋自己定下的规矩,现在为了留下秦王世子不但大费周章,还想用这种法子……
一时之间,他也拿不定主意不敢揣摩圣心。
“不如就御前侍卫?”
当话脱口而出时,杜安道恨不得掌自己的嘴。
堂堂世子凭什么当御前侍卫。
岂料朱元璋听闻眼前一亮,笑着点头看上去很是满意。
“不错,那就贴身侍卫吧。”
并非御前,而是贴身。
如此殊荣,在皇室中当真没有,即便是已故太子朱标都没法时时近身侍候。
杜安道心中暗叹,若世子是已故太子所出,太孙是谁都不需要揣测。
……
麟德殿。
满身煞气的朱尚邴归来便收获圣旨,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太监。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无奈地长叹口气。
贴身侍卫,老爷子真看得起他。
“不去行不行?”
他转头看向便宜老爹,一双眼中写满期待。
怎料……
“不行。”
朱樉斩钉截铁地回答,就好像怕回答晚了人跑了一样。
看着跟前这位,朱尚邴默默抽出带血的马槊,桀声怪笑慢慢逼近。
不过并未出手,而是恐吓一番收回,随后抛下疑问。
“爹,我走不了难道你走得了吗?”
话音落下,朱樉吃东西的手微顿,不过很快便照常。
只是从眼中能窥出些许怅然,他无奈地笑道。
“他要留,我们怎么可能走得了。”
麟德殿因为这句话陷入沉寂,周围的宫人被朱尚邴遣退。
他看着面前的朱樉,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想到先前那些巧合,决心赌一把对着他开口。
“爹,我需要你的帮忙。”
岂料话音刚落,对面那人便站起身来。
他二话不说拿起一截柳条,板着张脸小声低呼。
“臭小子,你不会要你老子造反吧。”
说时目光不断打量周遭,比起朱尚邴,做贼心虚的好像是他。
这般模样,看得朱尚邴都不知说些什么。
他正要开口解释,霍去病却调笑道。
“朱郎,他好像很懂你。”
刚开始时,他们这群人三句不离造反,但现在好了很多。
兴许也是因为参透了一句话。
时也,命也。
如今还没有到争天命的地步,即便做再多也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