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一怔,很快明了宫宸戋知道她离开西枚城去见匸一事了“这件事”
宫宸戋不语,面上神色不变,翻着信函的手一收,后背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等着云止向他解释。原本,他并不知这一件事,还是后来在前来边境途中突然收到朱银安的飞鸽传书才知道的,因为她没在说好的时间回去,朱银安又怎么都联系不到她,没有她的消息,很担心。
“事情就是这样。”云止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并没有任何隐瞒。
“他救过你多次,所以你不能不顾他?甚至不惜丢下西枚城不顾?”宫宸戋平静无波地说道。
云止再解释“两天的时间,我相信西楚国与南灵国那边都不会有什么动静,西枚城不会出什么事。”这一点,云止很有把握“只是没料到中途会出事,以致后来耽搁了赶回去的时间。”
“没料到?这可不像你!在你决定去的时候,你就该料到了所有可能性。”对于云止的解释,宫宸戋有些嗤之以鼻,面无表情道。
“你若非要这么说,那我也无话可说。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与计划的?这样逼琳琅,是不可能拿到解药的。”是疏忽,还是因为当时心中比较担心匸,以至忽略了各种有可能的情况?云止现在不想去深究,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已经这样了,再怎么深究也没有用,一心只想马上知道宫宸戋的打算,解药一事绝不容任何闪失。
“我非要这么说?”宫宸戋缓慢重复,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还无的嗤笑“如果真是我误会了,那你大可以再向我解释,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与时间,还是说你现在连解释都懒得向我解释了?我不过就是多说了一句,原来你现在对我是这般无所谓的心态。”
“你随你怎么想!”云止并没想过要与宫宸戋针锋相对,但从一进来到现在,宫宸戋他分明故意挑刺,句句都对着她。云止有些累,都已经有好些天没好好休息了,真不想与宫宸戋吵。
宫宸戋听云止这么说,再看着云止一幅似不耐的神色,情绪不辨的脸、面色终明显沉了下来,隐忍不发。
云止侧开头不看宫宸戋的脸色,第三次再问道“你到底怎么打算与计划的?还有,云儿他现在在哪?他的身体现在如何?”云止恨不得马上去看小小云,亲自确定小小云现在的身体状况。
宫宸戋不语,面色难看。
云止等着,屏足了十分的耐心等宫宸戋回答。
一时间,灯火通明的书房静寂无声,几乎可清晰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
半响,纵然云止耐心再好,也终渐渐耗尽,面色比之宫宸戋还难看的明显沉了下来,并一边转回头望去,一边猛然上前一步。
这时,云止足下一个虚浮,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无力地倒向地面。
宫宸戋不料,黑眸中倏然闪过一丝担忧,瞬即一个起身绕过书桌,手于千钧一发之际险险扶住云止,一系列的动作速度极快“你阿止”
云止毫无知觉,在宫宸戋的搀扶下整个人靠在宫宸戋怀中,已然昏了过去。
宫宸戋连忙为云止把脉,待再三确定云止只是因疲劳过度与体力透支而引起昏迷后,一下子提起的心终慢慢放了回去,暗暗松了口气。下一刻,一只手搂着云止明显又消瘦了不少的腰身,一手情不自禁地抚摸上云止略有些苍白的侧脸,她可知这些日子以来他有多想她?他知道她心中有一根刺,那一根刺若不能彻底拔除,她对他始终心存芥蒂与隔阂。只是,要拔那一根刺,她也要给他一点时间。上次,他确实是故意放走宫樾谨,因为他当时还不知道宫樾谨对她所做的一切,但若再有下次,他不会再放过宫樾谨了,真的,即便那个人是他从小一直觉得亏欠的哥哥!
云止昏迷着,以至于没有看到宫宸戋此刻脸上的神色。
片刻后,宫宸戋打横抱起昏迷过去的云止,就抱着云止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小小云早已经睡了,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稳,眉宇带着一丝隐约的轻皱,一双小手紧握成小拳头。
宫宸戋动作轻柔地将云止放下,再快速回身写了张药方让外面的人马上按药方去抓药,然后煎了送过来,再吩咐外面的人熬些清粥,等云止醒来的时候喝。
明亮的烛光下,吩咐完的宫宸戋抬步走回寝榻,在榻沿坐下,看向昏睡的云止。
次日一早,云止在一阵柔软地舔舐中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小小云笑咯咯的趴在她身边。
小小云见云止睁开眼醒来,立即讨好似地再趴上去亲云止的脸,在云止脸上留下一连串口水,对着云止催生脆响唤道:“娘娘亲”
对于称呼这个问题,云止曾纠正过小小云很多次,但总的来说并没有什么成效。后因云止时常男装,倒也不在意这个问题,任由小小云怎么唤她,毕竟小小云还小,无所谓。但宫宸戋不同,宫宸戋很介意这个问题,最后终让宫宸戋给教了过来。云止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可宫宸戋却很受用。
“娘娘亲”见云止望着他不动也不说话,小小云再趴上去亲两下。
云止此刻已然完全清醒,笑着一伸手臂便将小小云整个人给带入了怀中。软软糯糯、白白嫩嫩的小身子,胖嘟嘟的婴儿肥小脸蛋,软软绵绵的小手小脚,抱在怀中犹如抱着一团棉花似的,云止不舍得放开,在小小云小脸蛋上回亲一下后问道“有没有想娘亲?”
小小云闻言,小手挠挠小脑袋,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再笑咯咯地就去亲云止的脸。
云止笑着闪躲,故意不让小小云亲,余光在这时不经意瞥见殿门敞开的门口处站着一袭金丝绣边的白衣,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已经在那里看了多久?
宫宸戋见云止看到他了,便抬步走过去,昨夜一整夜未睡,此刻倒略微有些疲倦。
小小云听到脚步声,见宫宸戋走过来,立即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就展开双臂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宫宸戋走近,在小小云一脚踏空之际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小小云,黑眸中带着宠溺,再抱着调皮的小小云在榻沿坐下。
小小云踮起脚尖,就满脸笑容地去亲宫宸戋的脸。
宫宸戋略低下头让小小云亲,这段时间来难得看到小小云像现在这么开心。
小小云亲了宫宸戋一下后似乎觉得还不够,就又垫着脚尖将一张小嘴凑上去,直至亲了四五遍才心满意足地对宫宸戋唤道:“爹爹!”
“乖!”宫宸戋宠溺一笑,伸手抚小小云的小脑袋,心情很不错。
躺在榻上的云止看着这一幕,笑在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便不知不觉萦绕上了唇角,喜欢这一刻这般平静而又安宁的感觉,喜欢一家人在一起这种亲密与祥和,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不管是小小云还是一袭金丝绣边白衣的他。
“我让人准备了清粥,你多少喝一点,现在可还觉得身体不适?”对上云止脸上的笑,宫宸戋此刻的心情本就不错,心自然就软了下来,柔声说道。
云止点头,双手撑着床榻坐起身来“我没事,倒是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那就多吃一点。”宫宸戋说着,立即吩咐殿外面的人将一直热着的清粥与药送上来。
小小云在宫宸戋怀中动来动去,一会儿拉拉宫宸戋的黑发,一会儿坐在宫宸戋腿上拉着宫宸戋的手和自己的小手对比,再一会儿自己一个人笑个不停,也不知在笑什么。
云止看着,脸上的浅笑依旧,没有说话,不想打破这一幕,后背倚靠上身后的床棱。
宫宸戋任由小小云玩闹,目光落在云止身上,伸手给云止拢了拢身上的锦被,此刻虽已是初春,但一大清早温度还是比较低。
殿外的侍卫领命,很快就将清粥与热腾腾的药给送了上来。
小小云闻到那股难闻的药味,整张小脸顿时一皱,就一个转身将头埋入宫宸戋怀中。
云止亦不觉微微皱眉,同时原本难得的好胃口在难闻的药味冲击下不知不觉没有了,一点也不想吃“我突然没什么胃口”
“多少吃一点。”宫宸戋昨夜本想喂云止喝药,但忙碌了半天还是怎么也喂不进去,云止又一直不醒,最后只能命人再重新煎一碗药,与清粥一起热着,等着第二天云止醒来后再喝。
侍卫搬了张方方正正的木几到床榻边,再将清粥与药放下后便退了出去。
淡淡的阳光透过敞开的殿门与门窗缝隙倾泻入殿内。
宫宸戋坐近云止一步,让赖在怀中不动的小小云先坐到里面去,再亲手端了木几上的药碗喂云止。
云止真不想喝,并且越闻药味便越觉得有些反胃难受,可又不想宫宸戋担心,再说只有喝了药才能尽快回复身体。半响,云止终于张嘴,皱着眉将送到嘴边的药一点点咽下去,强忍着想吐出来的那股难受。
宫宸戋见云止喝下一口,便紧接着又勺了一勺子喂上去。
小小云看着坐在床榻里侧,有些好奇地看着宫宸戋喂云止,再回头看云止那副皱眉难受的样子,片刻,慢慢反应过来,还以为宫宸戋在欺负云止,于是立即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就伸手去打宫宸戋的手,不让宫宸戋再“逼”云止喝,并口齿不清地道:“坏坏人爹爹爹坏”
“别动!”
小小云突然上前来捣乱,始料不及地宫宸戋险些没拿稳手中的药碗,差点让碗中的药都洒出来,略沉色道。
小小云才不怕宫宸戋,见宫宸戋“骂”他,立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然后嘟着小嘴、张开双臂就挡在云止面前,保护云止。
宫宸戋看着,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气该笑。
云止忍不住轻笑出声,未咽尽的药一时间险些从唇角溢出来,止不住咳嗽一声。
小小云听到云止咳嗽,担忧地回头望一眼云止,再继续一副保护云止的姿态护在云止的面前,始终一动不动,一张小嘴在这一期间越嘟越高,一双软软绵绵的小手在两侧紧握成两个小拳头,不畏不惧地同宫宸戋对峙,颇有些气势。云止慢慢平复下咳嗽,从后方抱住小小云的小腰身,再从小小云身侧探过头望向对面的宫宸戋,对宫宸戋挑了挑眉,似乎有了小小云的保护就不怕他了,忍着笑道:“不喝。”
“倒是联起手来对付我了!”宫宸戋看着这架势,越发哭笑不得,黑眸中闪过丝宠溺。
小小云在云止从后方抱住他后,似乎感觉到云止的依靠与害怕,于是小身板便不由得挺得更直,整个人也马上更有气势,双眼狠狠瞪向宫宸戋,似模似样地将云止保护在身后,与宫宸戋对抗,不允许宫宸戋欺负云止“坏爹爹不不许”
“那我倒想好好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看看你怎么护她了。”宫宸戋勾唇。
小小云不怕,依然将云止保护在身后,一双小手臂也依然笔直的向两侧展开。
宫宸戋说着,将还勺着药汁的勺子放回药碗,腾出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将小小云整个人给拎了起来,直接往里侧一放,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乎在挑衅。
小小云恼怒,立即气呼呼地爬起身来,就又摇摇晃晃地快步回到云止面前,向刚才那样张开双臂保护云止,与宫宸戋大眼瞪小眼。
宫宸戋再直截了当地将小小云拎开,看小小云有多大的毅力锲而不舍。
小小云似乎跟宫宸戋杠上了,又似乎拼尽一切都要保护云止,再摇摇晃晃回到云止面前张开双臂。
云止心疼,很舍不得,几次三番后再看不过去,就一把抱住小小云往怀中一带,让小小云坐她腿上,但眼中的那一抹笑意却有增无减,对着宫宸戋道:“怎么,堂堂的云帝,现在只会欺负妇孺吗?”
“怎敢!”宫宸戋回道,两个字同样带着笑意。
小小云挣扎着要重新站起来,不愿待在云止怀中,要继续保护云止,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始终瞪着宫宸戋。
云止搂紧动弹的小小云,后背依然靠在身后的床棱上。之前,还一直有些嫉妒并恼怒小小云护着宫宸戋,现在突然反了过来,这感觉还真是有些说不出的舒服,眼中笑意不变对宫宸戋警告道:“要再敢欺负我儿子,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哪敢!”依旧两个字,宫宸戋似笑非笑。
云止听着,不由抿唇暗笑,以为可以躲过喝药了,委实不想喝那苦得要命的药。
下一刻,就在云止正抿唇暗笑的时候,宫宸戋却是忽然低头喝了口药,可又不似喝,因为他的喉结一直没有动过,显然未将药咽下去。
小小云疑惑地看着,一时间不再挣扎,小脸蛋上渐渐泛起一丝茫然。
宫宸戋含了口药后,在云止的目光下再靠近云止一步,再在云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云止的后脑便低头迅速吻了上去,一口气将口中含着的药汁全渡进云止口内,再以吻封住云止的口,令云止将药汁一滴不剩地咽下去。
云止不料,猛然呛了一下,随即连忙伸手推开宫宸戋,一个人趴在床头咳嗽不已。
宫宸戋直起身来,对上小小云依然疑惑茫然的神色,面不改色地拭去唇角沾上的那一点药汁,仿佛在说“同甘共苦”可算不得欺负了。
小小云看着,伸手挠了挠小脑袋,继而疑惑地回头望向云止。
云止还咳嗽着,脸都有些咳得红了,没想到宫宸戋会使这一招,这可是在孩子面前呢!
“我可不敢欺负你们两个,那接下来是阿止你自己喝呢,还是我像刚才那样”宫宸戋一副无辜的神色。
“我自己喝!”看着小小云那副依然茫然的神色,云止不等宫宸戋说完便打断他。
宫宸戋似乎有些不放心“还是让我像刚才那样”
“我自己喝!”
云止再打断宫宸戋,并边说边直接一把拿过宫宸戋手中的药碗仰头就三两口喝了个精光。
宫宸戋将空了的药碗接过去,有些无奈,有些宠溺,拿了刚才自己擦拭唇角的那一方丝帕给云止擦拭唇角,动作温柔“多大的人了,竟还拿孩子当挡箭牌来逃避喝药”
云止脸一红,夺过宫宸戋手中的那一方丝帕自己擦拭,拒不承认的狡辩道:“哪有!”
宫宸戋不与云止争辩,喜欢这一刻这般亲近而平和的感觉,都已经有好久好久没这样了。
一旁的小小云不甘被冷落,就一个转身将小脸凑到云止面前去,非要让云止给他擦不可。
云止亦有些贪恋这一刻的感觉,同样觉得已经好久好久不曾这样了,心底忍不住有些希望能永远这么下去。可是不知不觉想到了什么,云止的思绪猛然收回来,拿着丝帕的手止不住一紧,不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同时蓦然想起了昨夜一直追问宫宸戋的那一个问题,迫切地对宫宸戋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宫宸戋听云止突然这么问,知道云止问的是什么,神色一正,简简单单说了一下,免得云止一直追问个不停,心中也一直担心。
云止诧异,不觉脱口而出道:“你在花千色身上下了毒?”
正午时分,前线突然传回消息,说北堂国的兵马一路撤退,现已退入了“寒崖谷”
宫宸戋并不意外,甚至一直在等这个消息,在士兵禀告完后就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士兵备马,准备亲自去一趟寒崖谷。
云止要一同前去,可又不放心将小小云一个人留下,便一起带了去。
马车内,小小云转来转去玩了一会儿后便打着哈欠靠入云止怀中,并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云止靠在软榻上,让小小云躺在她的腿上,伸手抚摸上小小云的小脸与柔软的黑发,有些心疼,誓要拿到解药不可。当日,因为没有血莲,本来是没有办法的,可花千色突然用了另一样东西来替代。那一样东西,因花千色当时有意隐瞒云止与故意避开云止,云止至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基本上可以确定与血莲必有关。若是花千色愿意,若是那一样东西还有,其实再练解药并非难事,可当时花千色清清楚楚地告诉她那一样“东西”已经没有了。
宫宸戋坐在云止身旁,知道云止心中担心,手覆上云止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我没事,希望琳琅可以将解药拿出来。”
寒崖谷!
寒风萧萧,初春的风刮在人脸上身上一如冬日寒彻入骨。
宫宸戋步上峡谷,居高临下的俯瞰峡谷下的情形,三万兵马将北堂国的五千兵马团团围困其中。
琳琅率兵撤退,本想借道寒崖谷去北魏城,可不想半路遭到埋伏,对方似乎一早料到了他会走这一条路,最后进不得退不得,被堵截在其中。
琳琅仰头,一眼便看到了峡谷上方的宫宸戋与云止,尽管只是个模糊的影子。
花千色站在一旁,目光不停地环视四周,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待要再努力的去想,立即头痛欲裂起来。
“还记得上次,也是在与这差不多的峡谷内,花宫主你救了我。”
琳琅收回视线,平静无波的神色中看不出情绪与心中所想,见花千色一直环顾四周便不由淡然开口。当时北景兆为了救他而中箭,临死前与他换血才救了他一命,而这一切要全依靠于花千色。想到此,想到北景兆的死与还未报的仇,琳琅闭了闭眼。
花千色头疼,本不想去想了,可听琳琅这么说又不由再去想,头顿时越发的痛。
花千叶想要花千色恢复记忆,又不想花千色恢复记忆,一直有些矛盾,此刻见花千色这般难受痛苦的样子,一边快步走上前一边连忙道:“别想了姐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琳琅没有说话,脑海中清晰回放着当时的情形,恍若昨日。
这时,一士兵快速前来禀告“皇上,云帝派人传话,说皇上若不交出解药,他立即下令放火。”
音落,周遭密密麻麻的北堂国士兵止不住一慌,若是对方真的放火,那他们便只有活活被烧死在这了,于是忍不住侧头望向琳琅,想听琳琅的决定。
琳琅依旧没有说话。
这时,又有一名士兵快速前来禀告“皇上,云相求见,请您出去一见!”
琳琅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半响,琳琅迈步走出去,在士兵的带领下去见出口处求见的云止。
云止在原地微微踱步,耐心等琳琅到来。出口处共有一万士兵把守,里面的人便是插翅也飞不出来“琳琅,把解药给我。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可以让他马上撤兵,绝不伤你一兵一卒。”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琳琅淡漠无波地反问道。
“琳琅,何必呢,玉石俱焚对谁都没好处,再说你不也很喜欢云儿的吗?你真忍心”
“喜欢归喜欢,可别忘了他毕竟是宫宸戋的儿子,害死我亲哥哥的人的儿子。”她竟然与宫宸戋联手将他逼入绝境来逼他交出解药,琳琅冷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替我转告他,他要放火就尽管放,我一定会让解药先烧得干干净净。”
“那么,就算是为了我呢?琳琅,为了我,你把解药给我!”云止再道。
“为了你什么?我做了那么多,不管对的错的,可到头来得到过什么?什么都没有。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琳琅吗?”得不到的,永远得不到,在那一刻抱着花千色闭眼落泪的时候,在那一刻带着花千色回北堂国的时候,他便已经放弃了,不放弃又能怎么样?他也累了,真的很累。
“琳琅”
“我此来见你,只是想让你给我传句话给宫宸戋,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琳琅并不是输不起的人,今日的局面只是我棋差一招,可想要我交出解药,断不可能,我也要他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音落,琳琅拂袖而出,第一次留给云止一个头也不回的冷漠背影。
云止看着,许久后,闭了闭眼,转身离去。
峡谷内。
花千色见琳琅回来,连忙走上前去。
花千叶同样看到了回来的琳琅,但站在一旁并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僵持的场面展开,两方人马一时间都没有任何动静。
是夜,火光冲天的峡谷内——
坐在火堆旁的花千色突然心口绞痛,面色惨白,浑身发冷起来。
琳琅看着,顿时一忧,在花千叶给花千色把完脉后立即问道“她怎么了?”
“她之前是不是碰过蓝魅?蓝魅有潜藏的毒性!”花千叶快速反问道,面色罕见的紧张。
琳琅眯眼,蓝魅?宫宸戋与云止想要蓝魅之毒的解药,现在花千色也中了这种毒,这会不会也太巧了一点?
“我在问你,她之前是不是碰过蓝魅?”见琳琅不说话,花千叶的面色瞬间难看下来。
“是又如何?”琳琅回道,语气很淡,并不看痛苦不堪的花千色。
“我知道你有解药,马上把解药给我!”
“没有!”
琳琅冷冷地侧开头,无视花千色痛苦不堪的样子。
花千叶闻言,怒气一下子上来。但就在这时,花千叶的手腕却被一双手紧紧按住。
花千色靠在花千叶怀中,火堆就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可还是觉得很冷,虚弱地对花千叶摇了摇头,略喘息道“他没解药,真的没有,你你别逼他。”其实花千色心中也有所怀疑,怀疑有人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向她下了蓝魅的毒,用她来逼琳琅交出解药。
“姐姐”花千叶没想到花千色到这个时候了还向着琳琅。
“真的,我没骗你。”
花千色越发喘息,冷汗密密麻麻冒出来,若细流从脸上滑落,手紧按着花千叶的手。
花千叶知道琳琅在怀疑什么,再看着怀中花千色这般痛苦的样子,冷静道:“北堂帝,姐姐这一段时间来一直与你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人向她下毒。再者解药只有一颗,我绝不可能串通宫宸戋来向姐姐下药从而逼你拿解药,我不可能置姐姐的生死不顾。若是你怀疑姐姐中的不是蓝魅,你大可以让军医来为姐姐把脉。相信这么多军医,其中大部分还是宫中的御医,他们之前也有协助姐姐与云止研制过蓝魅的解药,定然了解。”
花千色听花千叶这么说,再一思忖,不觉一改刚才的怀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是被人下毒,因为回头仔细想想这段时间来也没人有机会向她下毒,她也一直很小心。
琳琅闻言,回过头来,是这样吗?是蓝魅一直潜藏的毒性突然间发作了,是巧合?
“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姐姐死?”花千叶再道,不管是声音还是面色都已然明显冷到了极点。周遭的百花宫婢女与北堂国士兵大气不敢喘一下。
云止与花千色一起研制地解药,花千色体内有蓝魅潜藏的毒性,那云止呢?琳琅没有理会花千叶的话,也没将花千叶的冷意放在眼里,心中不自觉想到了云止。到底是一场算计,还是真的?可云止刚才的面色并没有异样,但花千色之前的面色也没有异样。
渐渐的,空气不同寻常地凝固下来
同一时刻,小道上,中午前来寒崖谷的马车原路返回,车上同来时一样坐着云止宫宸戋以及睡着的小小云。安静中,云止对宫宸戋开口道“你确定用花千色来逼琳琅,琳琅会拿出解药给花千色服用?”
宫宸戋不语,给云止怀中的小小云拢了拢身上的薄被。
云止之前去见琳琅,只为特地引开琳琅,好让宫宸戋有机会可以下去见花千叶,然后等琳琅将解药拿出来给花千色服用的时候借花千叶的手拿到解药。花千色确实是中了毒,但并不是蓝魅的毒,只是毒性的症状与蓝魅差不多而已,便是军医再怎么把脉也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看出来。可是不知为什么,云止总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些太过于简单了,简单地她有些不放心。
“相信我!”宫宸戋轻拍了拍云止的手,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