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周吉祥一溜小跑。
过不多时,七箱金银抬了进来。
“你等造出水力纺车,朕说到做到,这些钱先赏赐给你们,功劳记在账簿上,他日一统封赏。”李跃一向不废话,直接真金白银。
周围工匠眼珠子都直了,“谢陛下!”
“陛下,太子殿下有要事禀报。”郑林前来禀报道。
“太子?”李跃略一思索,近日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紧之事。
回到东堂,李俭等候多时。
“启禀父皇,长安令近日送来一道奏表。”
“哦?”李跃望了一眼李俭,一道奏表似乎用不着如此大张旗鼓。
打开一看,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长安令杜川参奏茶陵酒家侵占民宅两百一十二间,还打死两人。
茶陵酒家背后自然是李仪。
“怎会出现此等事?”李跃眉头一皱,李仪不是一个愚蠢之人,应该不会做出侵夺民宅之事,还是侵占两百多家。
很明显,这是太子势力的一次反击。
李俭对权力也非常敏感,知道李仪一旦拿到财权,势力不容小觑。
“其中内情还未查明,兄长一向宽和,或是有人诬陷。”李俭反倒帮李仪说起话来。
“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李跃将球推了回去。
“儿臣以为应该深究,还兄长一个清白。”李俭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看来王猛请求休沐是正确的,暗流这么快就来了。
“那就查下去,但不能影响北征。”李跃划了一条红线。
身处权力核心之中不会内斗不通权谋,将会是致命的弱点。
历史上哪一个有为之君是白莲花?
能站在朝堂上的人,哪一个是简单之辈?
“儿臣知晓。”李俭拱手。
李跃指头敲着凭几,“朕准备让吴会豪强率部曲平定宁广二州的叛乱,你意下如何?”
“父皇深谋远虑,江南湿热,蛇虫成群,亦生毒瘴,朝廷劳师远征,多有不便,且大梁即将用兵漠北,不宜南北同时出兵,正可借力吴会豪强,一举三得。”
“你说的不错。”李跃欣然点头,话锋却突然一转,“你觉得朕该如何安顿你大兄?”
李俭神色不变,“父皇自有决断,儿臣岂敢多言?”
此言足见其城府。
就在此时,殿外有宦官禀报:“陛下,大殿下求见。”
“哦?他的耳目也不慢。”李跃一怔。
两个儿子都不简单,李俭这边刚刚发难,李仪就听到了风声。
这让李跃对两个儿子的实力刮目相看。
说实话,他二人不争不斗,李跃还真看不清这潭水的深浅。
“兄长求见,儿臣先告退。”
“告退作甚?都是一家人,不如当面对峙。”李跃笑道。
“唯。”李俭还是神色不变。
过不多时,李仪快步入殿,一见李俭也在,神色明显一愣,却很快恢复镇定,一拱手,“拜见父皇,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
“兄长多礼了。”李俭还礼。
见礼之后,殿中忽然陷入沉默,气氛明显有些尴尬和紧促。
李仪咳嗽了几声,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你如此着急赶来,所为何事?”李跃先打破平静。
“儿臣……”李仪眼珠子一转,目光从李跃和李俭脸上划过,“儿臣这是来请罪的。”
李跃一愣,这还真是出其不意,“你请的什么罪?摸了人家寡妇的床,还是抢了别人的粮?”
“哎,儿臣岂会如此不堪?父皇不是让儿臣经营茶陵酒家么,刚一出山,就流年不利,几个门客与长安百姓起了争执,两方大打出手,百姓那边死了两个,儿臣这边也死了四个,伤了十一个。”
“你这边死了四人?”李跃目光转向李俭。
寻常百姓能有这战力?
寻常百姓敢跟李仪的人作对?
他这话实则是暗戳戳的提示,太子在长安势力强大。
李俭随王猛坐镇长安两年,王猛的人,差不多也是太子的人,所以长安基本就是李俭的地盘。
李仪这厮果然有些手段,几句话就将自己摘干净,还把李俭拉下了水。
“长安令的奏表上并未提及此事。”李俭淡定道。
“太子有所不知,这四人送回时伤重而死,儿臣驭下不严,方才生出此事,责无旁贷,还请父皇责罚。”李仪单膝跪地。
殿中又陷入安静。
一个一脸正气,一个两眼咕噜噜的转着。
李跃现在看出来了,此事应该不是李俭弄的,他完全没这个必要,长安事情闹的越大,他就越被动。
反而像是李仪主动挑事。
当然,不排除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交锋,求封吴王时,就能看出李仪的势力不小。
即便李跃不扶持他,夺嫡之争也免不了。
藏在暗处,反而更危险。
李跃没兴趣弄清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如果查下去,肯定会翻出太子更多的东西,说不定还会将王猛也扯进来。
到时候大家就都被动了。
“眼下北征在即,南方叛乱不断,不宜再生枝节,着刑部找出行凶之人,茶陵酒家暂缓在长安开设。”
李跃扫了李仪一眼,有些低估他了,一出手就冲着李俭的腹心来,这小子还真是内斗的一把好手,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第七百六十一章 失望
不仅刑部在查,校事府也在暗中探查。
果然如李跃所料,各种迹象表明,是李仪那边的人先动的手,故意把事情闹大。
李跃没客气,将其禁足三月,解散府中门客和幕僚。
不过门客与他有人身依附关系,早已暗中宣誓效忠,这种解散意义不大。
挑事之人被刑部羁押,杀人偿命,既然有人送命,就一定要有人偿命。
“这事是你主使的?”李跃来到李仪府中,直接询问。
这厮还是一脸无所谓的神色,以手指天,“苍天为鉴,儿臣并不知情。”
“别动不动指天发誓,说不定哪天一雷劈中你,知道你跟太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李跃盯着李仪道。
“儿臣不知。”李仪这次神色严肃了不少。
“太子心思在社稷、在国事上,而你无所不用其极,专于内斗,朕让你经营茶陵酒家,是看看你的本事,正事一件都办不好,歪心思如此之多!看看你的几个兄弟,哪一个不是为大梁社稷勤勤恳恳?”李跃一脸失望之色。
内斗不是问题,但前提是把事情做好,以自身功绩说话。
他却本末倒置,抬手就冲着李俭命门去了,试图将王猛也拉下水。
果然隐忍之人,都无比狠辣。
“儿臣……”
李跃不想听他辩解,直接打断,“事不过三,你好自为之吧。”
他这种争斗其实极其低级,跟李跃想象当中的差十万八千里。
阴谋诡计上不了大雅之堂。
“儿臣知矣。”李仪声音低沉了不少。
见完了李仪,李跃回宫召见李俭。
“此事到此为止,漠北之战即将开始,一切以国家大事为重。”
王猛休沐了,后勤重任自然就要落在李俭身上。
“儿臣已经组织三万民夫,分成三路向草原输送物资,力求在两个月内,大雪未降时击灭代国!”
“好。”李跃赞了一声。
综合来看,还是李俭最有人君气度,能力也够了。
“儿臣有一事想禀告父皇。”李俭脸上难得的出现犹豫之色。
“说吧,父子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儿臣并非有意靠近江南士族豪强,而是暂时稳住他们,南方多夷族,豪强熟悉当地形势,儿臣欲定江南,离不开他们的协助。”李俭费力的解释着。
“士族豪强在内则为害,在外则有益华夏。你没做错什么。”李跃防的不是李俭个人,而是他身边的利益集团,避免他们过度膨胀,威胁到皇权。
父子之间的那一点隔阂,不算什么。
“多谢父皇。”李俭长长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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