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祯一撩刘海,雄赳赳气昂昂地就上台了。
    和邓一凡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司祯觉得事情不对劲。
    邓一凡为什么用那种得意的眼神看着她?她都还没演讲呢,他就已经开始露出稳拿第一的目光了?
    并且他好像不仅觉得自己能拿第一,还觉得能看到她出丑。
    司祯小眉毛扭到一起,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站在讲台,打开演讲稿的一瞬,小司祯明白了邓一凡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他把她的演讲稿给换了,写好的演讲稿被换成了一张白纸。
    小司祯毕竟也只是幼儿园的年纪,这一瞬,她有些慌。
    在下面的人窃窃私语时,她开始组织语言演讲了。
    只是有稿和无稿到底不一样,她说的有些磕绊,遣词造句也不是那样完美。
    排得上名次,却不能稳拿第一。
    小司祯有些慌,开始检讨自己没能把稿子全都背下来。
    下面开始窃窃私语。
    “她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没认真准备吧?”
    “看来这回第一是邓一凡的喽。”
    这些窃窃私语没进司祯的耳朵,但她可以看到所有人的表情。
    包括大部分的老师,脸上都是微微吃惊。
    邓一凡坐在最是显眼的位置,得意看着司祯。
    第一终于是他的了。
    在司祯演讲结束的一瞬,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几个鼓掌声。
    鼓掌的人绝大部分是老师。
    小司祯觉得很没面子。
    她视线扫过她的小跟班,张乐乐。
    张乐乐被邓一凡拉到了一边,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司祯回去之后,张乐乐就不再和司祯讲话了。
    小司祯又忍住了一个白眼。
    墙头草,都是墙头草,谁是第一跟在谁后面,这才有面子是吧?
    等着吧,下一次比赛她不会给邓一凡任何使坏的机会了。
    在掌声之中,司祯听到一个很近,很响亮的鼓掌声。
    她歪头,看向自己那个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同桌。
    他面无表情,也不看她,只是一直在鼓掌。
    鼓掌没什么,可面无表情的鼓掌就很怪了。
    邓一凡也没什么表情地对着司祯鼓了两次掌,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小司祯看着同桌鼓掌,有点难过了。
    他也跟邓一凡张乐乐那群人一样?她不是第一他就不在她周围了?
    “你也走。”小司祯觉得自己气不太顺。
    小佘年小手通红,他不知道司祯为什么叫他走,但是他知道,司祯这是生气了。
    司祯生气,很难办,是他鼓掌还不够大声吗?
    于是小佘年笨呆呆,鼓掌的声音更大了。
    整个幼儿园,所有人都停下了鼓掌的动作,只有小佘年,坚持不懈地为不能得第一的司祯鼓掌。
    小司祯头发有点乱,碎发也不捋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可笑。”
    小佘年跟不上司祯的思路,只是木木摇头。
    小司祯像个武断的判官:“你就是。你就是这么觉得!”
    这回小佘年真的有些慌张,他摆摆手:“不,不是这样的,我是……”
    因为紧张,他开始有点结巴,话都说不利索。
    司祯扭头就走,话都没多说几句。
    留下小佘年一个人风中凌乱。
    放学了,小小的佘年背起小小的书包。
    怎么办,同桌生气了,怎么才能让她不生气。
    他坐在车的后排,问副驾的养母:“妈妈,我好像惹同桌不高兴了,怎么才能让她不生气?”
    养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如果你真的做错了设么,可以跟她道歉呀。”
    “勇于承认错误,才是乖宝宝。”
    错误?
    小佘年一脑袋问号。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误,为司祯鼓掌,觉得她很棒,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同桌而骄傲,这是错误的吗?
    小佘年本能觉得这不是错的。
    可司祯不高兴了。
    不高兴,他就该去道个歉。
    哄她开心嘛,没有什么不好的。
    小佘年伏低做小心安理得,没有任何抹不开面子和不好意思。
    他只是想让司祯开心。
    想明白了,小佘年郑重问:“妈妈,怎么和女孩子道歉呢?”
    两个小时之后,小佘年挎着一个小篮子,站在了司祯家的楼下。
    他回想着母亲跟他说的话,在心里一遍遍演绎着见到司祯的场面。
    “道歉,当然是要带着一点礼物啦,妈妈回家给你烤小饼干,你带给她当做礼物好吗?”
    “她是一个女孩子吗?如果是女孩子,我们就给她做一个粉色的小饼干。”
    “为表达诚意,你和妈妈一起动手。”
    小佘年看着手里的小篮子,手心沁出汗水。
    严格来说,这里面的小粉饼干,有一半是他做的。
    他做的不如妈妈做的好吃,可他还是希望司祯能尝尝他做的。
    可他还是觉得光是饼干,这礼物是不够的。
    妈妈说,如果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她。
    篮子上有好看的小方布,发热的饼干袋旁边,是一个歪头猫猫。
    猫猫是趴着的,懒成了一团。
    就算懒成一团,身上那种傲气依旧在。
    这就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梦到一只跟他一样大的猫,用爪垫压住他的尾巴,压住再松开,来来回回,像是在逗老鼠。
    有时候还会用爪垫摸摸他。
    他不觉得厌烦,甚至觉得欢欣。
    他喜欢那只小猫,他觉得那只小猫,和司祯长得很像。
    人和猫当然不可能长得一样,可他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小佘年忐忑不安准备敲门,只听上面哗啦一声。
    窗户被拉开了,司祯顶着一头碎发,马尾有一半耷在肩上。
    她看起来很凶,眉头都皱巴巴:“干嘛!”
    一声干嘛,把小佘年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挥散了。
    他更攥紧手里的篮子,仰头的姿势让他有种被居高临下的感觉。
    司祯在上,他在下。
    这样很不利于他们交流,可佘年并不在意。
    他仰头,略费力地举起篮子:“我来和你道歉。”
    道歉?
    小司祯眉头松松。
    “你等等。”
    然后关上窗户。
    没多久,楼梯传来哒哒哒的下楼声。
    佘年顺了口气。
    妈妈说得对,送小饼干是有用的,道歉是有用的。
    女孩子长得比男孩子早,现在的司祯比佘年高了半个头。
    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了,司祯依旧是居高临下的:“你不跟在邓一凡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