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阳所属的经纪公司,印华娱乐,公关部与法务部也及时进行了介入。
    网上除了对许向阳的谩骂外,同样也有人浑水摸鱼,连同着温屿一起骂。
    就因为,他们的性取向,是同性。
    就像是原罪,大众不可饶恕的重罪一样。
    窒息。
    无奈。
    好累。
    许向阳觉得自己仿佛站在水流湍急的河里,他张着口想要发出声音,然而水位没过脖颈,一波波冰凉的河水呛进喉咙,他说不出一句话。
    堵在胸口的那团棉花变得又湿又重,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因为缺氧。
    他抬脚想离开,然而转角处传来步调不一的脚步声,应该有好几个人。
    无处可躲,心烦意乱,他此时不想见人,就只能快步躲到了凉亭后面,一片小规模的竹林园中,凉亭也有上了红漆的粗壮柱子,倒是恰好遮挡住了许向阳的身影。
    来人是同剧组其他几个演员的助理,平时大家抽烟闲聊摸鱼,总是会找一些偏僻的角落。
    几个人走至凉亭下,丝毫没有察觉到许向阳的存在。
    女人叹了口气,坐在长椅上,喝了口手里的咖啡:“唉,最近我家那位太难伺候了,生理期,暴躁得很。”
    一旁的肥硕男人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唉,助理的命哪有好的。我前两天睡到半夜被揪起来,就因为他说想喝粥了。”
    另一个瘦弱的男人掏出打火机,给对方点上火,又给自己点上,呼出一口烟,语气讥讽:“那可说不定。你看看那位助理,眼光好,就可以逆天改命。”
    对面的肥硕男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哪位?”
    瘦弱的男人冲他挤眉弄眼,又不敢明说:“咳咳,热搜啊。还能哪位?”
    肥硕男人目露疑惑:“他这都要完蛋了,哪里算命好啊?还逆天改命,脸都要着地了吧,印华为求自保,肯定会把他开了,然后撇清关系。你是不是糊涂了?”
    瘦弱男人鄙视地看了对面一眼:“眼界放大一点吧,光是印华,就绝对不可能开了他,我分析给你听。”
    “戚总跟温屿刚官宣不久,这时候因为同性恋事件把许向阳开了,那不是打自己的脸?戚总靠卓弦羽的复出来表明印华此后的态度,他们肯定也会保住许向阳。”
    “你再看看跟许向阳闹绯闻的是谁?一个卓弦羽,一个唐易。先不说唐易,这段时间,卓弦羽靠着那张脸吸引了多少粉丝,加上他原来的粉丝量级,汪导还直夸他演技不错,后面的路肯定亮得很。”
    “再说唐易,他在圈里是什么人啊。有演技,吃得开,人脉又硬又广,前辈都要给他几分面子,那照片没几分钟就给下了,得罪得起吗?”
    “许向阳最后勾引到谁,都是赚的啊。”
    那个肥硕男人咂摸着嘴,摸着下巴,颇为感叹:“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草,这小子,我记得温屿当时还在十八线的时候,许向阳就跟着了,关系肯定好着呢。印华绝对保他啊。”
    瘦弱男人接过话:“是啊,他还怕什么,印华保他,工作就不可能丢,就算最差的情况,他随便靠着哪个男人,那不就此后安稳一生了吗?”
    “所以说啊,学那些没用的东西干嘛,只要眼光好,抓住机会,勾引住金|主,以后飞升不就妥妥的了。哪还需要像我们这样,鞍前马后累死累活做这种小差事?”
    肥硕男人啧了好几声:“玛德,羡慕死我了,草,人跟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卖屁|股的破玩意!”
    夹杂在中间的那个女人也来了兴致:“这样吧,一顿饭,你们押谁?看看他最后摘得哪个金|主男人,我押唐易。”
    肥硕男人摇头:“我不信。先不论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唐易绝对明哲保身,他这么多年,在圈子里又不是白混的。我押卓弦羽。”
    瘦弱男人也是十分赞同:“唐易不可能为了这种小喽啰,犯蠢事。公关文肯定已经在写了,绝对撇清关系。我话放在这里了,肯定写他是被勾引的。我也押卓弦羽。”
    许向阳躲在角落,他靠着墙壁,默默听着外面的对话。
    明明是正午的暖阳,他莫名觉得有些冷。
    诋毁人的话,原来可以说得这么轻易,无端揣测就当做是事实,真是可笑。
    似乎在他们眼里,旁人达到了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那就是用了不干净的手段,走了捷径,似乎只有这样,那些人才能获得心理上的平衡。
    唇边是一抹无力又嘲讽的笑。
    起初,许向阳是愤怒的,他甚至想冲出去,好好怼一怼这些人丑恶的嘴脸。论起吵架,他又没在怕的,能说出这种恶臭的言论,他还需要给他们留什么面子?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那些人认定的“事实”,可能他跳出来澄清更像是辩解吧,突然就觉得很累,他懒得多费口舌了。
    许向阳扬着头,目光投向碧空,独自消化着复杂的情绪。
    “哦?是吗?”第四道声音倏地响起,不大不小,无形中却是慑人的压迫感,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尤为明显的不悦。
    脚步声由远而近,继而停了下来,只听到那个男人说:“我押唐易。”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在凉亭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个助理瞬间都噤声了,似乎有人还在倒吸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