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其他小说 > 欺骗餐 > 第101章
    下楼时,他拿着房卡,退掉了陈真真那间房。
    像是什么根被斩掉。
    简叶走路都有点轻飘的,落不到实处,可他回到医院时,徐则原来待的那个病房已经空了。
    仿佛人根本没来过。
    他骤然从心底升上来一股恐慌,眸子无措地眨了两下。
    简叶以为徐则身上有伤,不可能会走。
    就算再远能跑去哪儿。
    就在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的时候,还是路过的护士提醒他。
    “找徐泽熙是吧?犯罪嫌疑人家属为了求从轻处理,加钱将人换到了vip病房。”
    乍一听还未反应过来,简叶从恍惚中回过神,慢吞吞地向人道了谢。
    循着病房号找到房间时,白家派来的律师正在和徐则交涉,调查的警官在一旁监督。
    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进去,他就在门外等着。
    “抱歉,我也不想和白宁小姐作对,但这是公诉案件,我也没办法呀。”徐则对外挂着那抹温柔的笑意,苍白的病弱脸色更显得人像个缠绵卧榻的病美人。
    律师竭力争取:“徐泽熙先生,犯罪嫌疑人还是想与你见一面。”
    这在正常诉求范围内,警官没有制止,但徐则只是垂下眼帘,遮住无情绪的那双眸子。
    “我觉得还是没必要再见了,根据警察调查来就好了,我尊重一切的处理结果。”
    受害人看起来很配合,却是律师最烦的那一类人。
    他找不到调解缺口,只能作罢,警官带着律师开门出来时,简叶正好与碰壁的律师对上目光,看见中年男人眼底划过无奈。
    他没再关注律师,淡淡移开视线就要进门。
    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们谈话的全程。
    见简叶是受害者那边的家属,律师又微微挺直了背,还抱有一丝期望。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简叶全身上下,服装简洁,手上带的衣物很临时,看起来不像是有钱的样子,有些落魄。
    “请问你是徐泽熙的……”
    然而与沉默寡言,好欺负的外表不同,简叶说话如铁壁。
    “我没有资格插手,一切根据他的意愿来。”
    随后淡漠关上门,隔绝掉了一切来自外界的声音。
    vip病房比普通病房条件好上不少。
    病床旁边摆了个果篮,是刚才律师拜访时送来的,徐则拆开包装,随手从里头拆出一个苹果,没怎么将究地用手掌擦擦就要吃。
    这种果篮里的大多提前洗过。
    不过即使没洗,徐则本人也不像是会在意的模样。
    简叶看不下去,从他手中夺过苹果,先是拿水洗了洗,后又找护士借了把水果刀。
    坐在徐则旁边安静削起来。
    苹果皮从手中一圈圈滑落,沙沙的声音听得徐则不自觉扣了扣手上的绷带。
    是他当时硬生生用手握住白宁刀刃划下的伤。
    如今疼痛过去,只剩绵延不绝疤痕再生的痒。
    简叶在病床前,目光在贴着写有“徐泽熙”三个字的名牌面前停顿了一会儿。
    往日纤长的睫毛垂落,没有弧度,冷冷清清地平添几分疏离。
    等到那颗苹果削完。
    简叶抬起眼来注视着徐则故意躲避他,朝自己方向侧露出来的大半张精致侧脸。
    面无表情地将苹果放入口中,随后咬了一口。
    汁水渗进喉咙,没有浸润,剌得嗓子疼。
    简叶算不上喜欢吃苹果,也说不上讨厌,咬了一口就拿在手心没再动了。
    他将那把水果刀放在果篮里,就静静盯着徐则,看他什么时候能和自己对视。
    最后徐则瞥过来,认输道:“对不起,简哥。”
    他腰腹部的伤口打了止痛针,却还是隐疼,像是随便一动就会绷开缝好的线似的。
    “我是为你好,离我远点,对你是件好事。”徐则眼神黯然几分。
    “你也知道,白宁这个人……”
    他未尽的话没说出口,简叶已经打断了他:“我不知道。”
    比起徐则的一意孤行,他那份自大更让简叶恼火。
    他几乎是克制又克制,攥紧了手才忍住再给他一拳头的冲动。
    简叶几乎是微不可闻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微叹道:“徐则,再跟我仔细说说你吧。”
    其实这并不在徐则的算计范围内。
    他以为,白宁伤人的新闻闹得很大,简叶已经知晓了一部分真相,再从警官那里听闻,大概能拼凑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事实。
    但简叶一个都没记住。
    他要亲耳听见徐则本人说。
    “你的瘾病是怎么来的,究竟如何招惹上白宁,哪句真哪句假……”简叶一点点罗列,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我不想玩猜谜游戏,只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徐则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至少妈妈和'姐姐'那一部分是真的。”
    徐则在青春发展的关键时期,成日浸润在灯红酒绿的会所,没人教会他该有的两性意识和生理知识。
    和女性的距离过近,没有边界。
    他本就早熟,错误引导下,对性本身也产生了错位的认知。
    无节制,随心所欲,姐姐们没教会他什么叫忍耐。
    他学到的第一课叫做——放纵。
    随后很快在多巴胺和肾上腺素作用下越陷越深,像没经过社会归化的野兽,彻底丧失了对于身体的主导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