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云霁瞧见他这幅模样,当即意识到不对劲, 她将手抵在孤启的腰间,将人打横抱起:“弱水, 去宣太医, 快。”
    方才孤启站着的时候什么都不明显,可如今被她打横抱起, 布料随着重力下坠,小腹的弧度浮现在她的面前,好似这么长时间别离的缘由也一并浮现。
    孤启被痛得昏过去了数次,可不论如何他都不肯开口说话,痛得很了,他便扬着泛红的眼眸,几乎祈求的看着她,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在看清他小腹的弧度时,郁云霁脑海中的神经似乎有一瞬间的宕机。
    她看着孤启几乎被泪水浸透的脸,艰难的挤出声音:“你,这是怀有身孕了?”
    郁云霁听到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
    孤启怀孕了,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她对此一无所知。
    一个个疑问充斥着她本就变得杂乱的脑海,郁云霁复杂的看着他腹部隆起的弧度。
    “求你了,殿下,让我留下她吧,嗯,”孤启痛哼一声,低低的喘.息着,泪早已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救救她,妻主,我好痛……”
    郁云霁看着眼前面色痛苦的儿郎,手心里渐渐渗出了冷汗。
    她鲜少有这样的情绪,如今看着孤启在她怀中难受的模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早已将方才要同他说的话都忘却了,只温声道:“别害怕,不会有事的,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
    孤启脸色煞白,将眼角下的胎记衬的愈发殷红,宛若汩汩而出的鲜血。
    身上的痛感愈发强烈,不同与他先前在尚书府的任何惩罚,这样陌生的痛感带着强大的恐惧感,将他整个人席卷,他冥冥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流失。
    姩姩会有事吗?
    在这个念头占据了他的脑海,孤启只得抓紧了郁云霁的衣襟,企图再多得到一些她的承诺。
    “妻主,留下她,好不好,”孤启已然没了力气,强烈的痛感像是将他整个人的力气都抽走,他哀求道,“我,我再也不乱跑了,妻主,留下她吧……”
    他低低的声音带着颤声,总能牵动着她的情绪。
    孤启以往红润的唇瓣,此刻已然失了血色,泛白的唇瓣颤着,像是一朵将要枯萎的,即将凋谢的花。
    郁云霁此刻根本顾不上什么,她匆匆吻上他微凉的额头:“好,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她是一个能掌控好,并且善于掌控自己情绪的人,可此时这样的情绪来得莫名,乱了她的心绪,像是整个人都被这样的情绪掣肘,她担心孤启,害怕他出什么意外。
    她不知晓这句话究竟是她在安慰孤启,还是在安慰自己,这样的感觉令她产生了很久的慌乱,那颗平静无波的心,此刻早已泛起了阵阵涟漪。
    这种慌乱的感觉很是奇怪,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远离她。
    郁云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将这样的情绪压制住。
    待到太医来时,孤启已经痛得没了力气,任由她摆弄着。
    他鬓边带着薄薄的湿汗,一缕发丝贴在面庞上,像是即将碎掉的瓷娃娃。
    “别睡,引之。”
    他昏睡过去前,听到郁云霁这般唤他。
    后来的事他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朦朦胧胧间,在悬崖边上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女孩儿,她瞧上去年龄不大,还扎着两个小啾啾。
    女孩似乎是被撞得痛了,额头上还带着红印子,蜷缩在地上哭得好凶。
    孤启心头一颤,他朝着那个满身是血的小女童走去,便听她大哭:“娘亲爹爹都不要我了,是因为我不乖吗,为什么不要我了……”
    孤启沉默了一瞬,随即俯下身为她将面上的血迹擦干,温声道:“怎么会呢,哪里会有爹爹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你这样乖巧,娘亲爹爹疼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要你。”
    小女孩任由他为自己擦着脸,鬓边两只小啾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她随后低低的啜泣道:“那你会喜欢我吗?”
    她的话来得莫名,但孤启对于孩子是格外有耐心的,即便是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他也温声应答:“当然,像你这样乖巧可爱的孩子,谁又会不喜欢呢?”
    小女孩儿听他这般说,扁着嘴抽泣了一阵,随后委屈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那女孩身子小小的,力气倒是极大,身后是云雾绕缭的悬崖,孤启被她这般一扑,毫无防备的掉下了悬崖。
    “你!”孤启猛然睁眼,身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郁云霁在孤启昏迷之时,被太医丞带了出去。
    “殿下,”太医丞的面色不大好,她斟酌着开口,“王夫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照理说,王夫身子必寻常男子都弱一些,这孩子是保不住的,可方才奇得很,只是一盏汤药下去,胎像竟也慢慢稳住了。”
    方才的凶险,将一把年纪的老医丞吓到了。
    孤启身子不好,强行留下这个孩子,会使得他整个人的情况都变得不稳定,原本他便带着痼疾,根基也不稳,孩子的出现将父体的养分吸收了许多。
    方才因着孕夫情绪不稳定,又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