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身上还有伤呢,动来动去,等会儿伤口又裂开了。”虞秋秋赶紧阻止他,说着就捞起了他的袖子,手臂上缠着的纱布果不其然被洇出的血染红了,看吧,证据确凿!
    虞秋秋小脸严肃,犹如判官。
    ——“小样儿,跟我斗,你就老实搁这待着吧。”
    然而,这边大捷,后方却来了个背刺。
    虞青山看着两人那难舍难分的样子,甚觉刺眼,自古只说红颜祸水,可他看这男人的容貌太突出了,八成也是个蓝颜祸水,瞧让他家秋秋给操心的。
    “行了,你俩的衣裳我让绿枝给你们一块带回来。”
    虞青山直接一锤定音。
    真是看不下去,欺负老鳏夫么这不是?
    虞青山骂骂咧咧地离开。
    虞秋秋:“……”
    阿芜去送人,回身带上门时,瞥见哥哥捏了捏嫂嫂的手心。
    阿芜抿唇轻笑,嫂嫂要搬回来住了,那哥哥和嫂嫂应该算是和好了吧?
    嘿嘿,真好!
    阿芜开开心心地将虞青山送到了府门口,马车都起步了,还在踮脚招手:“虞伯伯慢走。”
    直到马车拐角消失不见了,阿芜才从府门进去。
    在去往主院和自己院子的岔道口,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回了自己的院子,只吩咐了小厮让其拿了新的纱布和金疮药去给哥哥重新包扎一下。
    她进到自己的小书房,从书架的最底下拿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盒盖,里面都是周崇柯先前给她写的信,全都完好无损,她一封都没有拆开。
    阿芜抱着盒子回到了书桌前。
    之前以为哥哥对嫂嫂变了心,她对爱情失望透顶,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什么永恒的感情,都是骗人的,连带着把世子爷也一块打死了。
    她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理他,可当她着急忙慌去找他帮忙时,他还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阿芜忽地有点愧疚,她是不是太过分了,世子爷什么也没有做错,却受了无妄之灾,好像是有点蛮不讲理……
    盒子里的信被塞得满满当当,想也知道世子爷当时一定很茫然。
    阿芜抿了抿唇,将信拆开,虽然现在才回信有点晚了,但她想了想,还是认认真真地一封一封地回复了。
    临到傍晚的时候,周崇柯收到了一个大信封,鼓囊囊的,摸起来似乎有厚厚一沓。
    他拆开,一张张地细看。
    半响后,周崇柯撑着额头,一整个哭笑不得:“原是遭了池鱼之殃。”
    他垂目思忖,开始居安思危,这种事情,有一就有可能有二,有二就有可能有三,老这么被动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他换了个姿势摩挲下巴,忽地抬眼问随从:“你说,我现在去褚府提亲的话,会不会显得像是在挟恩求报?”
    随从挑眉,挟恩……求报?
    “恩在哪?”随从发出灵魂一问。
    周崇柯瞪眼:“我不是救了他和虞秋秋么?要不是我及时赶到——”
    他说着说着,音量开始走低。
    好吧,就算他没及时赶到,好像……影响也不大。
    周崇柯泄了气。
    不过,程将军醒来后,他问了程将军,据其所言,当时战况十分惨烈,他们都没剩几个人了,对面还有黑压压一片呢,之后他们被人袭击了后颈昏迷,完全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怎么到最后反倒是那些死士全丧了命?
    “嘶——”
    周崇柯倒不是不希望程将军他们平安无事,他这纯粹就是想不通。
    他到那的时候,就一个虞秋秋在,也没见着其他人啊。
    总不可能是虞秋秋干的吧?
    这一猜测甫一冒出来,周崇柯就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虞秋秋一个杀了五个那是运气好,可要说她一人干掉了上千人,不是虞秋秋疯了就是他疯了。
    “不可能不可能……”
    否决了这个离谱的猜测,问题瞬间又回到了原点。
    周崇柯支着下巴:“你说,到底是谁力挽的狂澜?”
    随从想了一会儿,先给他去掉了一个错误答案:“反正不是您。”
    周崇柯:“……”
    这随从不能要了。
    ……
    是夜,褚府,主院内。
    虞秋秋呈大字状躺在床上,褚晏被挤得只占到了一点边边。
    只见她翻来覆去,忽地一个打挺坐起,双眸微微眯了眯,危险靠近,语调幽幽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说你有衣裳在虞府,故意引我阻止你,为的就是让我爹开口好遂了你的意?”
    虞秋秋越说越觉得像是中计了,死死盯着狗男人。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狡辩?”
    ——“等我找到破绽,哼哼……”
    虞秋秋咬牙切齿。
    褚晏……褚晏从阿芜那里得到了启发,直接承认了。
    “嗯,故意的。”他点了点头道。
    虞秋秋黑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说什么?”
    褚晏定定看着她,目光真诚,开始自我反省:“我诡计多端,不择手段,胜之不武。”
    最后总结:“我错了。”
    虞秋秋:“……”
    沉默。
    还是沉默。
    虞秋秋深呼吸气,不可置信地看向褚晏。
    ——“不是!狗男人这脑子坏掉了?还是说有什么后遗症?”
    ——“可问题是,我拿他当肉垫的时候,也没压着他头啊,充其量就压到了胸口!”
    虞秋秋蓦地开始怀疑起了人生,看褚晏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变异物种,总觉得他脖子哪个地方,说不定还藏了一个头。
    然而,盯了他半天,这狗男人的却是坦荡得很。
    虞秋秋:“……”
    该死!话全让他给说了,他可不就坦荡得很么……
    虞秋秋骂骂咧咧,心里不得劲,生气地躺了回去,手脚敞成了大字,继续挤占狗男人的生存空间。
    褚晏半边身子都露到了床外。
    他的眸光闪了闪,忽地揉起了胸口。
    “秋秋——”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太舒服。
    “我有点胸口痛。”
    虞秋秋心中冷笑了一声。
    ——“呵!又是苦肉计。”
    ——“胸口痛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
    她闭眼装睡,没理他。
    褚晏继续道:“是不是在回来的马车上被你给压到了?”
    “才不是!少在这瞎说。”虞秋秋否认得很快,完了还轻嗤了一声。
    ——“我可不是在马车上压到的,我的在尸堆里压到的。”
    褚晏:“那是不是——”
    “你不是要睡么?”虞秋秋倏地一下坐了起来。
    ——“哪来的这么多是不是,搁这有奖竞猜呢?”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强硬道:“快睡!”
    褚晏巴巴看着她不说话。
    虞秋秋扫了一眼他快要掉下去的身体,默了默。
    ——“行吧,各退一步。”
    她往里挪了挪,终是让出了一点领地,末了,还不忘用眼神警告——“不许再问了,再问可就不礼貌了。”
    蜡烛燃尽熄灭,褚晏如愿离她近了一点儿,唇角微微勾了勾。
    翌日。
    虞秋秋在褚晏怀中醒来。
    她眨了眨眼,竟有片刻的呆滞。
    男人的睡姿,同睡前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
    虞秋秋松开攀爬在其身上的手脚,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