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心里也清楚，或许不知道答案对他才是更好的，但他就是很想问。
“如果他愿意的话，也可以。”陆湛道。
萧慕北眸心动了动，他凝神看着陆湛，但见他一脸的认真，显然，他是真的在认真思索扶诚王登基的可能性。
“也可以？所以，你还有备用人选？”萧慕北又道。
“那阿北，你觉得谁合适呢？”陆湛弯着唇角含笑望着萧慕北道。
萧慕北眸光闪了一下，正宣帝的儿子自然被排除在外，而正宣帝的孙子……
他们如今年纪还小，瞧不出什么来。
但也正因为他们年纪小，所以，陆湛才能扶植并操纵他们做他想做的事，这，或许就是陆湛一开始的打算吧！
“阿北，其实，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只是我觉得还没到时机，也觉得这事你越晚知道越少，但，如果你现在就想知道的话，我也不介意告诉你！”陆湛望着萧慕北忽地又道。
萧慕北眸子再度闪了两下。
虽然陆湛语气看似轻快，但是，他还是从他眸中看到了一股暮气。
可怎么会呢？
他是陆湛啊！
即便他背负替镇国公府平反的压力，但他是陆湛啊！他是算无遗策的陆湛啊！事事不都尽在他在掌握之中吗？他眼中为何会浮现出这种不该出现在他眼里的东西呢？
是他看差了？
萧慕北不可置信的又看了陆湛两眼。
可那股暮气还在。
“阿北，你想知道吗？”陆湛看着萧慕北又开口道。
萧慕北唇角动了动，他想开口说‘想’，可话到了唇边，不知为何，他却始终说不出来。
他犹豫了。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疑心过陆湛什么。
陆湛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甚至连镇国公府当年的旧事都一一告诉了他，也告诉他，他要为镇国公府平反！
可若是他连这些隐秘的事都能告诉他，那那些他不敢告诉他的事又该是怎样的惊天动地呢？
看着萧慕北闪烁的眸子，陆湛朝他微微一笑，随即便低头再次喝起茶来。
“算了！我还是不问了！”萧慕北说完便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的站了起来，“你的决定向来是正确的，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决定！”
陆湛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他眸光闪了闪，可是，他却始终没敢抬头去看萧慕北的眼睛。
他和萧慕北交好一开始确实是带了目的去的。
他并不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但萧慕北是。
“陆湛，你不用觉得愧疚或是什么，朋友之间是相互选择，你选择了我做你的朋友，但同样的，我也选了你！我不知道你将来要走哪一条路，但我知道的是，我一定会陪着你一起走的！”萧慕北淡笑的看着陆湛的头顶道。
陆湛轻笑了一下，随后，他终于抬起头朝萧慕北看了过去，“不后悔吗？”
“后悔我就是你孙子！”萧慕北勾唇一笑，又恢复了素日那里那副浪荡纨绔的模样。
“别，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个孙子！”陆湛笑着接过了他的话，尽管他努力保持镇定，但他心里还是因为萧慕北的话漾出了无数的涟漪。
他何其幸运能有萧慕北这个朋友！
而萧慕北又何其不幸交了他这样一个朋友。
“我也不想有你这么个爷爷！”萧慕北翻了个白眼道，说完这些后，他又恢复了肃穆，他郑重的看着陆湛道，“阿湛！好好走你的路吧，不用担心我！”
第377章 来看我笑话
关雎宫里的贤妃砸碎了好几套茶盏,可即便如此，她满腔的怒气却依旧没有宣泄出来，“混账！这两个混账是要气死我吗？”
好不容易斗倒了太子，斗倒了皇后，眼见陛下就要立齐王为储君了，可这当口，这两兄弟竟然在朝堂上撕了起来！
他们是疯了么！
“那谭御史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他怎么会弹劾齐王，那信是从哪来地？”贤妃怒不可遏地问来回信的宫女道。
“回娘娘地话，谭御史没说信是怎么来地，陛下已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勘察，齐王殿下……”
“齐王殿下怎么说呢？”
“齐王殿下被暂时禁足了。”小宫女伏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答道。
“混账！混账！真是混账！”贤妃气得直拍桌子。
站在她旁边大宫女莫心抬眸偷偷看了贤妃一眼,她唇角动了又动，可最终，她却是什么也没说。
而发泄完后地贤妃终于挥手喝退了那个来报信的宫女，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才转眸看向莫心道，“你刚刚一脸的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娘娘，刚刚那传信的宫人说，说端王殿下出去的时候手心滴的血淌了一地，娘娘,您看，您要不要出面安抚一下端王陛下啊？”贤妃身边的大宫女莫心此刻也是一脸的焦急，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地问贤妃道。
这话一出，贤妃眉心瞬间便拧了起来。
若齐王猜测是真的话，那她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让她出面安抚他……
莫心是吃错药了么！
“娘娘,端王和王妃的关系您一直是知道的，谭御史那个人可不是谁都能唬住的，此事到底如何尚未可知，咱们多走一步总是没错的！这万一要是查清与端王无关，那有您在中间做转圜，两位王爷也不至于因为此事生隙啊！端王殿下也是您的骨肉，不是吗？”莫心一边打量着贤妃的眼色，一边小心翼翼的道。
果然，她这话一出，贤妃的眼神瞬间便软和了下来，“你说的没错！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我去端王府走一趟吧，刚好前两日陛下不送了我一支血参，你替我把它带给端王吧！你告诉他，说今日之事是齐王的错，就说我会已经替他教训过齐王了！让他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是，奴婢记住娘娘的话了。”莫心忙俯首应了下来。
说完这些，贤妃微微松了一口气，见莫心还站着没动，她不由眉心一皱，“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娘娘，那齐王殿下那……”
“齐王，齐王怎么了呢？”贤妃皱眉不解地望向她。
看着贤妃的眼神，莫心瞬间打起了退堂鼓，可贤妃既然已经问了出来，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娘娘，请恕奴婢斗胆，奴婢想着，若您能下道旨去齐王府呵斥齐王一番，或许端王殿下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大胆！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贤妃一拍桌子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娘娘恕罪，是奴婢僭越了，奴婢只是想着，您既然已经决定安抚端王，那不如做得再像样一些！”莫心慌忙伏道跪了下来。
看着莫心匍匐在地上的背影，贤妃勾着唇角忽地轻笑了一声，她道，“既然如此，那便也派个人往齐王府走一趟吧！”
反正只是做个样子，训不训斥的，除非是齐王和她，谁知道了！
听了贤妃这话，伏在地上的莫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端王正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早晨齐王在紫宸殿说的话如同一柄利刃，他毫不犹豫地就将端王小心藏匿多年的隐疾和伤疤彻底摊在了众人面前。
你是一个瘸子！
你是一个瘸子！
这话如同梦魇一般不停地直往他耳中钻，端王双目殷红，双手死死地攥成拳头，殷红的血液顺着他掌心淌了一地。
“啊！”终于，他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后，他猛地将屋里的桌子整个掀了起来。
桌椅倒地以及茶盏碎裂的声音终于惊动了守在外边的随从，只是，尚未等他们说话，屋里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快，快去请王妃和管家过来。”屋里的声音成功制止了随从想要推门进去的想法，他忙吩咐旁边的人道。
“是。”那人也惊觉事情不对，应了一声后便连忙折身跑了。
等端王妃、李侧妃还有管家收到信赶到时，屋里已经安静了下来。
李侧妃侧过脸想要听一听屋里的动静，只是，她还没靠近门边，端王妃便伸手利落地将紧闭的门给推开了。
屋里一片狼藉。
椅桌、摆件、能砸的全都砸了，端王怒目圆睁，头发散乱，整个人如同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李侧妃只瞧了一眼便吓得直往后缩。
就连管家也被端王这模样吓了一跳。
可端王妃却是一脸的平静，她抬脚走到端王面前，随后抬眸扫了一眼四周，末了，才拧眉看向端王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你来这做什么？特意来看本王笑话？”可端王却半点也不领情，他双眼猩红的盯着端王妃阴冷冷地对她道。
“王爷有什么笑话能让妾身看的？”端王妃面无表情的看着端王道。
就是这个表情。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永远就是这副表情。
哪怕是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她也是这样，冷得像个冰块！
“滚！你给本王滚！本王不想看到你这张死人脸！”端王抬手指着门口，怒目圆睁地朝端王妃吼道。
可端王妃却连眉心也没有动一下，她转身对还在发愣的管家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让人进来收拾屋子。”
“是，王妃。”管家忙应了一声，随后手一招，几个丫鬟便鱼贯而入。
明明屋里的两人已势同水火，可偏偏端王妃这么吩咐，端王却连半个字也没有反驳，李侧妃目睹着这一切，心中很是不忿，在瞥到端王还在淌血的手心，她心中忽地一动，随后便惊慌失措地跑上前拉着端王的手道，“王爷，您，您的手怎么呢？来人啊，快去请太医……”
“闭嘴！”端王目光狠戾地朝李侧妃扫了过去。
被端王这么一瞪，李侧妃脖子一缩，到了唇尖的话瞬间便被她咽了回去。
“滚！”端王目光阴戾地朝她又吐出一个字。
“王爷……”
“本王说话你没有听到吗？”
李侧妃眼眶瞬间便泛起了一层雾气，她委屈的看向端王，见他眼里没有任何怜悯和心疼，心中的委屈不由更甚，可她到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于是，只能垂眸乖巧地朝他福了福身，随后便带着丫鬟转身退了出去。
“李妹妹一颗心全系在王爷身上，王爷何必将气撒在她身上。”端王妃一边朝自己的丫鬟递了个眼色，一边淡淡地对端王道。
“呵！”端王嗤笑了一声，随后，他抬眸冷冷地睨着端王妃道，“那你呢？”
端王妃拧眉朝他看了过去。
端王唇角一勾，他嗤笑地道，“她一颗心全系在我身上，那你呢？我的王妃，你的心系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