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泽月当时正在给秦郡兮拍一组长镜头,那也是整个电影中最重要的部分。
    谭轶站在汪泽月身后,和他一起看向监视器里的画面。
    一开始,镜头里的秦郡兮只是一个小点。
    大雪纷飞,纸伞伶仃,天幕惨淡,孤雁惊啼。
    满眼都是肃穆的山崖,四周树木都被落雪压得死气沉沉。
    而秦郡兮一身红衣,站在崖边,衣袂被风沙扬起。
    是极为惊艳的场景。
    汪泽月看了很久,一边随时暂停下来沉思,一边在旁边的剧本上写着些什么。
    谭轶无声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纸质剧本上。
    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很多字,却丝毫不显凌乱,看着只让人觉得清俊有力,漂亮极了。
    周围是场务和演员在走动,有道具被搬来又移走的声音。
    很嘈杂又很平常。
    但恰好没人来他们这边。
    谭轶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到汪泽月握着笔杆、迅速记录着的手指上。
    又顺着白皙的皮肤一点点滑上汪泽月的侧脸。
    他就这么在汪泽月的身后,用余光看着……
    最后的眼神落到汪泽月恰到好处的双唇上。
    “……?”
    而当谭轶终于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视线在如何移动、最后又停在哪里了的时候。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看汪泽月?
    还没等他想清楚,汪泽月恰好在这时候转身看向他。
    “有没有多点灵感?”
    他的声音将谭轶拉回现实。
    ……有么?
    心里一颤。
    他刚刚正在走神。
    但又好像是有的。
    “回去应该还可以再调整一些,要不我先把这版demo发给您?”
    “行,你先发吧。”
    “好。”
    秦郡兮也走到监视器附近。她这时候还是个刚进娱乐圈的新人,远远地便朝二人打招呼。
    “汪导,谭老师。”
    汪泽月抬头向她略微颔首。
    “不错,这条过了。”
    秦郡兮闻言明显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展颜道:“那就好,感谢汪导指点。”
    “嗯,你可以休息一会。”
    秦郡兮又走了。
    谭轶一时间没说话。
    汪泽月随口问:“在想什么?”
    “……没有。”
    汪泽月看了他一眼,谭轶抿了抿唇,道:“就是觉得……秦老师好像有点怕您。”
    他其实觉得汪泽月没那么难说话。
    汪泽月笑笑:“她是主演,我自然对她比较严。”
    谭轶看着汪泽月带笑的眉眼,实在想不出汪泽月严格起来是什么样的。
    ——是这样。
    谭轶之前一直觉得……
    汪泽月脾气挺好,也挺……温柔的。
    就连在他拐弯抹角试探对方口风的时候,汪泽月也是一副亲和的样子。
    虽然让人捉摸不透。
    而现在。
    明明是干燥的天气,他却觉得连空气里都浸满了水汽。
    哪里都是湿热的。
    手……
    手上更是。
    而汪泽月的手则搭在谭轶腰上。
    他语调里分明还有调侃的笑意,手上也没用多大力度,就连呼吸都是温暖而带着干净香味的。
    但不知道从哪里泄露出的一种感觉,一点一点地笼罩住谭轶。
    而他又恰好在偏过头看身后人时,捕捉到汪泽月的目光。
    那是冷静而深邃的注视。
    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蓄势待发的压迫感。
    谭轶一只手伸向后面,本就只能用仅剩的另一只手支撑身体。
    但汪泽月的手……实在是太灵活了。
    太……太过了。
    谭轶身上本就只剩半件衬衣,有和没有差不多,布料被汪泽月的手带着摩擦到皮肤时,反而会激起更难耐的颤抖。
    谭轶磨着床单的膝盖略微动了下,调整姿势以稳住自己的重心。
    然后就听到汪泽月极轻的一声笑。
    “没想到我这样?”
    ……确实没想到。
    “那要不要继续?”
    ……继续哪个?谁继续?
    继续现在的还是下一步?
    这两个问题都有点超纲了。
    热气和心跳本就让他有些昏沉,这会大脑更是宕机一瞬。
    “……不想说么?”
    在蒙昧而高热的气氛中,汪泽月并指夹住他滚烫的耳垂仔细碾磨,而剩下的指尖则抵在谭轶侧脸上轻轻蹭着。
    很痒。
    “……”
    谭轶深吸口气,断断续续道:
    “有点……没想到。”
    他又动了动塞在后面的手指,感觉应该差不多了。
    他决定不去问汪泽月的指代,直接选择最轻易的那个选项。
    ——就是最不磨人的那个选项。
    他一点点把手指撤出来,声音哑得惊人。
    “……继续下一步?”
    汪泽月猜到谭轶会这么说。
    不过把人为难到这里也就算了,剩余的一些想法可以下次、下下次再实践。
    “可以。”
    汪泽月稍微检查了下谭轶的准备工作。
    ——非常到位。
    应该说是学得非常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