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咯,天要下雨,快进来吧。”
    宁归一面道谢,一面扶着达达利亚进门,阿尔戈从他身后飞进屋,落在点了油灯的方桌上。
    “哦呦,哪里飞来的乌鸡?”
    “嘎?!”
    “婆婆您看错了,它是...歌鸲。”宁归向阿尔戈使了个眼色,示意它别乱开口,免得把老人家吓出个好歹。
    “原来是俊伢子的鸟哦。”婆婆热情地招待他们坐下,又翻箱倒柜找芝麻茶,“家里许久没来客,东西都不晓得放在哪。”
    “婆婆,我们只是借住一晚。”达达利亚拿出一张钱票,“您帮忙收拾出来一间屋子就好。”
    “拿走拿走。”婆婆有些生气地把钱票推回去,“休息一晚的事,这是搞莫子?再说,我们这又不是璃月港,哪有地方兑这东西?”
    她说完打量着达达利亚,“诶?伢子你不是璃月人吧?”
    “嗯,婆婆,我来自至冬。”
    “就是那个总下雪的地方?隔壁家的妹陀加入了个什么...冒险家协会,听说跑到那边去了,不晓得有多远。”
    “坐船怕是要好几天呢。”达达利亚笑道。
    婆婆给他们泡了茶,又说要煮面给他们吃,若非两人百般推辞,她怕是忙到深夜都停不下来。
    “小辈们都去遗龙埠或是璃月港做事,家里留我一个老婆子,好久没待客,让你们看笑话喽。”婆婆递给他们一把伞,又自己撑一把,提灯带他们去隔壁的房间。
    “这是我家伢子的房间,被褥什么都是现成的。”她点亮屋里的灯,指着西面一张小床,“要是嫌挤,外间榻上也能睡人,就是床板硬些,怕是不太舒服。你们看,要我再取床被褥来不?”
    达达利亚和宁归对视一眼,后者肉眼可见地有些慌乱。
    “那就有劳婆婆,我睡外间。”达达利亚说。
    “等...等等。”宁归叫住婆婆,“那个,不麻烦婆婆了,我们睡一张床就好。”
    “就是说嘛,床铺宽的很,两个伢子睡一起怕什么喽。”婆婆笑道,“你那只乌鸡...啊不,歌什么来着?我可以把它安排到鸡棚去。”
    “嘎?!我才...”
    “呃,不用了婆婆,它住这儿就好。”
    送走婆婆,宁归关上门。窗外的雨声拍打着屋檐,劈啪作响,宁归的心跳也跟着作乱,压根不敢回头去看达达利亚。
    “那...我们也早点休息吧?”达达利亚轻声问。
    宁归点点头,脱下外套卷成一团,放在外间桌上,算是阿尔戈的临时小窝。
    阿尔戈不用他招呼,自觉地飞进去蜷缩成一只黑色的毛球,不忘探出头来低声叮嘱宁归,“至冬小子要是敢乱来,你就喊,我回去救你的。”
    “知道了。”宁归瞪它一眼,“净瞎操心。”
    他回到内间,达达利亚已经铺好床躺在靠里的位置,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衬衫,握着被子一角,目光灼灼地盯着宁归。
    “干嘛这样看我。”宁归别开头,沿着床边坐下。
    “那个...我可以脱衣服吗?”
    “......”宁归知道他身上绑着绷带,穿衬衫睡不舒服,只是这话说出来也...太奇怪了!
    “谁不让你脱了。”
    宁归听到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他察觉到耳根在隐隐发热,忍不住埋怨自己不争气:之前又不是没见过达达利亚光着上身的样子,这是在害羞什么啊?!
    “被子挺厚的。”达达利亚轻声说,“你要脱吗?”
    “...不用管我。”宁归不想让达达利亚看到他带着红晕的脸颊,一口气吹灭床边的灯,合衣钻进被子。
    达达利亚没说错,被子的确很厚,没一会宁归就闷出一身汗。
    “...睡了吗?”黑暗中,达达利亚幽幽地问。
    宁归挺直躺平,有苦难言,“睡着了。”
    达达利亚轻笑道,“睡着了还说话?”
    “......”
    “在水里把我弹开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宁归想起来阿尔戈似乎也说过类似的事,他摇摇头,“不记得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但那一下可真够疼的,我本来都抓住你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谁说怪你了?”达达利亚翻了个身,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宁归就是有种他在盯着自己看的感觉,“你很热吗?”
    “...没有。”宁归嘴硬道。
    “小骗子又撒谎,明明额头上都是汗。”一只微凉的手抚上宁归的额头。
    “与其关心我出没出汗,还不如早点休息。”宁归拨开那只手,“还嫌伤得不够重?”
    “关心我啊?那要不要来检查一下?”
    “别胡说,这里又没有绷带。”宁归没好气地扭过头,达达利亚躺在他身边,他总没由来地觉得紧张。
    “喂,别着急睡嘛。”达达利亚凑上来,“你记不记得婆婆说的,这附近山谷里闹鬼的事情?”
    宁归有印象,婆婆临走前叮嘱他们,雨夜过了子时,听到有人敲门决不能开。
    “村子附近的山谷里原本也有个村庄,但一场洪水过后,全村人都没了。每到雨夜,就有枉死的鬼魂爬上山谷,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了,还心心念念要和活人借伞避雨呢。”
    宁归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婆婆说得活灵活现,如今想来也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