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祁云照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好像下一秒俞裴商就会撕开那张面具。
    为了不暴露得太早,他硬着头皮走上去,站在俞修情的旁边,然后赔笑道:
    “俞总,他撞到您了,实在对不起,我们前几天才到俞公馆来应聘工作,不懂规矩,还请俞总大人有大量……”
    俞裴商冷漠地睨了眼这个老花匠,嘴里嗤笑一声,下一秒直接抬起长腿,毫不留情地往俞修情的胸膛狠狠踢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俞修情整个人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飞出去,撞到了车厢边缘的铁板,又从车厢滑到地上,最后滚落在一旁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俞裴商这一脚踹得太用力了,他整张脸都变了色,身子也跟着猛烈地颤抖,双手抱住肚腹,痛苦的表情溢于言表!
    俞修情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可却还是抑制不住地低微呻吟。
    或许是碰撞导致冲击力太大了,他喉咙里顿时涌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紧接着便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上翻腾。
    他用手狠命捂住嘴巴,鲜血还是丝丝缕缕地从指缝间溢出,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朝地面猛吐了一大口红色。
    看到这一幕,祁云照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暗道俞裴商果然心狠手辣。
    他也不敢继续给俞修情求情了,低下头,双脚非常识趣地往后退去。
    在转过身的时候,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眼神阴毒而又充满了恶意。
    看样子俞裴商并没有认出那个佣人就是俞修情,所以将俞修情带到这里是来对地方了,以俞裴商的手段,够折磨他了。
    由于急着要去看望顾澜潇怎么样了,俞裴商也不没有什么心情继续折磨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了,转身急匆匆离开。
    那些目睹上司发飙的佣人更是默不作声地搬运盆栽,根本没人去理会角落里痛苦不堪的俞修情,偷瞄一眼吓得急忙路过。
    俞修情就这么蜷缩在那里,疼痛已经麻木了,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快被撕裂了,他想喊救命,却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了。
    被窃窃私语议论的屈辱感,无法抑制的恨意,让俞修情的眼睛都红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着,难受极了。
    视线透过凌乱的发梢,望向不远处弯着腰原地不动的祁云照,许是因为阳光太刺眼,他看不清那个男人脸上是什么表情,似乎是在嘲笑,又像是在欣赏……
    总之不会是好的。
    心在一瞬间跌落无边无际的深渊。
    俞修情感觉自己如同一只发臭的苍蝇,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被所有人厌恶、唾弃,甚至就连祁云照也在冷眼旁观。
    这种无法阻止别人窥视的无助让他很想逃离,逃得越远越好,可身体却动弹不得,就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他突然很想很想沈缘……
    如果那人在这里,又会怎么做?
    会怜悯他现在的惨状吗?
    俞修情不明白自己只是不小心撞到了那个被称作“俞总”的男人,却要被狠狠踹胸口,被管家当众骂得狗血淋头。
    那一脚比以往任何攻击都要来得重,连祁云照的拳头,都只能算是皮肉之伤。
    他好疼好疼……
    小别墅。
    沈缘似乎有些迷路了,怀里捧着一盆月季,在每层都是中式建筑风格的楼梯上穿梭,一模一样的房间让他眼花缭乱。
    刘妈让他把花送到第五层侧面第三间的卧室阳台,明明位置说得很清楚,可他是个名副其实的路痴,找了好半天,就是分不清那些相同房间间隔到底有多远。
    最后甚至把自己弄晕了。
    这里太大了,沈缘想回去,可绕来绕去又忘了刚开始上来的楼梯口在哪,而且周围空无一人,根本没有可以问路的仆人。
    他简直要被自己蠢笑了。
    以前脑子不好使,干什么都搞砸,现在好不容易算是重生了,依旧没有改变自己记性差的特点,或许就没有根治吧……
    沈缘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竟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他急得眼眶湿热,小脸蛋因为焦躁而红扑扑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迷茫与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缘紧紧抱着花盆,手臂一阵酸疼,双腿也已经跑累了,所幸放慢脚步,漫无目的地在一望无垠的走廊上颓然走着。
    如果祁云照在这里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出,他惊讶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遇到困难会优先想到祁云照了,是不是对方在自己心里有了位置……
    “嘭!!!”
    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打破了这片安静的空间,让人不由得为之一颤。
    沈缘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怀里抱着的花盆也险些掉落,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双手死命护住了那个花盆。
    不然碎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去,长廊最角落的房间突然打开了,一道暖黄的灯光照了出来,地上是一堆支离破碎的碗筷。
    米饭、蔬菜、鱼肉、汤水这些本该新鲜美味的食物,此刻全都混杂在一起。
    什么情况?!
    沈缘愣了愣,连忙躲在了旁边的墙壁后面,探头探脑地往角落里看去。
    只听一个清润中带着沙哑的吼声响了起来:“滚!都给我滚!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