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姐?”陈光华有些意外更加有些担心。
你一个大家闺秀,还是别跟着我们一起冒这个险了,到了大海之中我可真顾不上你呀。
“有一个好消息。”俞棠喘息着说道,“刚才索菲娅小姐在广播里说了,鬼子的溯江船舶队已经被打跑了,杭州湾解封,你们不用再游泳了,可以坐船去,我让何家阿伯用渔船送我们过去。”
跟着俞棠过来的老渔民吧嗒一口旱烟,说道:“还得再等个把时辰才行,等潮水涨回来。”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
潮水慢慢的涨回来。
原本一眼望不到边的滩涂便又慢慢的被海水重新覆盖,一艘艘搁浅的渔船也重新飘起来。
何家阿伯带着俞棠还有几十个学生来到一处芦苇丛中,合力拖出了一条体型稍大的渔船。
看到俞棠也跳上船,陈光华有些错愕的问:“你也去?”
俞棠轻轻的嗯一声。
两个人便不再说话。
这羞涩美好的青春啊。
等到渔船驶出芦苇荡,船上的学生才发现,前方的海面上早已经漂满了小船。
而且船上全都是学生。
很显然,得到消息的青年学生并不只他们,还有其他学生也得到消息并且迫不及待的出海。
淞沪挺住,我们来了!
援兵很快到达!
……
在苏州,留园司令部。
谷寿夫、武藤章、长勇、西竹一还有司令部的几十个参谋,已经围在了巨大的沙盘边。
谷寿夫再次说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让滞留在浦东的四万民兵,还有杭州湾南岸的十万中国青年过黄浦江!”
西竹一摇摇头说:“如果不能解决中国空军的威胁,封锁黄浦江比封锁杭州湾更困难!杭州湾有几十公里宽,必须坐船,但是黄浦江不到百米,都可以直接游过去。”
谷寿夫哼声说道:“但是,并不是只有封锁黄浦江,才能封锁黄浦江,还有其他办法!”
这话乍一听明显有语病。
但是西竹一却是听懂了:“司令官阁下的意思,是将封锁线延伸到浦东的川沙县?”
“对。”谷寿夫点头道,“以徐浦据点为起点,将封锁线延伸进入川沙县,一直延伸到海边的高桥镇,就能形成一个完整闭环,彻底锁住淞沪,今后,将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颗青菜入沪。”
“想法很好。”西竹一摇了摇头,又道,“其实刚一开始,栗林将军也是准备将封锁线延伸到浦东完成对淞沪的一个完整闭环,可最终他却被迫放弃了这个打算。”
谷寿夫皱眉:“为什么?”
西竹一说道:“因为浦东河浜纵横,道路复杂,而且到处都是茂密的竹林及芦苇,便于藏兵!”
“在此之前,蝗军曾多次组织宪兵队进入浦东,拦截或追杀淞沪警备总团的民兵以及老百姓,结果却屡屡遭到伏击,损失惨重!”
“什么意思?”谷寿夫的眉头越发蹙紧,问道,“你是说,派去浦东围追堵截淞沪民兵还有老百姓的宪兵队,全部都吃了败仗?”
“对,基本都吃了败仗。”西竹一说道,“也就徐浦据点的宪兵队打了几个胜仗,但是根本不足以扭转浦东的战局。”
“你等一下。”谷寿夫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沉声说道,“我还是没怎么听懂,你的意思,是宪兵队在浦东打不赢淞沪民兵?”
“对,打不赢!”西竹一给了谷寿夫肯定的回答,“因为在浦东打,天时,地利及人和等各方面的因素都对蝗军不利。”
……
“浦东,就是我给鬼子选的坟场!大坟场!”手指着沙盘,严峻终于说出了他的真正的意图。
“浦东?”文韬愕然道,“老弟,你的意思是在浦东决战?”
“没错。”严峻点头道,“第五次淞沪会战的决战,战场并不是在浦西,而是在浦东!”
谢晋元恍然说道:“之前你不让沪西各县的民兵尽快撤回,并且通过广播呼吁全国各地甚至海外的华侨学生回国来抗战,刻意营造出一种兵源枯竭的假象,就是为了将浦西的鬼子引向浦东?”
“对!”严峻道,“利用西方各国驻军以及死于轰炸的各国侨民制造舆论,假借英国、米国给日本政府施压,迫使日本海军联合舰队撤回本土,也是为了在浦东与鬼子进行决战!”
文韬不解的问道:“关于这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利用淞沪的各国驻军和西方侨民的伤亡制造舆论,给日本政府施压,这个道理我懂,可是这跟日本海军联合舰队撤回本土又有什么关系?老弟你怎么就能肯定,日本政府受到英国米国的施压后,会把吴淞外海的海军联合舰队主力撤回本土?”
“这其实很简单。”李当归代为解释道,“参谋长这么做只是坚定了日本政府的认知,让他们更加坚信日本与米国、英国的开战已经不可避免,这样一来,以日本人的岛国心性,大概率就会提前对英国甚至于米国发起突袭,那撤回吴淞外海的联合舰队主力,全力以赴准备与米国英国的决战,也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噢,原来如此。”文韬这下终于懂了,这么复杂。
同时又有些感慨。
严老弟忒会算计。
日本鬼子碰上这样的对手,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谢晋元接着问道:“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决战的战场选在浦东?”
文韬一听也说道:“是啊,在浦西市区决战不更好?咱们还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可凭仗,这不比浦东的芦苇荡强十倍百倍?”
严峻冷冷一笑说:“之所以把决战的战场选在浦东,其一是因为咱们现在有这个能力,其二嘛,还是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想要的是全歼!”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文韬心下暗忖道,这是第三次听严老弟提及这句话,可见他对这一句话有多么的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