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治原平,听说过吗?”
“略有耳闻。”Lee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里,拿着平板电脑,“R国的财阀?你说的是须加贺滨港军企的那个藤治吗?”
“就是那个藤治。”费丹接过丽莎递来的苹果派,道了句谢。
丽莎旋过身,把盘子送到青年手边。
Lee眼睛盯着屏幕上的资料,竖起一根食指摇晃了一下。
丽莎不悦地拧起眉:“弗里斯说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是打算绝食吗?”说着,她捏起一个苹果派,强塞进青年嘴里。
Lee忙不迭往前倾身,把食物从嘴里拿下来,含混道:“我只是……不想吃甜食而已。”
“Lisa,随他去吧。”费丹说,“饿不死的,你看他一点都没瘦。”
丽莎一听更来气:“怎么没瘦,瞧瞧你干的好事,他下巴都变尖了!”
费丹哈哈一笑:“尖点好看嘛,现在男人也流行病弱美,Eli最近打算转型来着。”
“……真的假的。”
丽莎狐疑地看向Lee,后者连忙露出“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的表情,三下五除二吃掉苹果派,然后违心说了一句:“美味极了。”
丽莎这才舒展眉心,将盘子塞在青年手里,说:“全留给你,吃完记得把盘子刷干净。”
“哦,没问题。”Lee不住地点头,“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吧?”
“好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门一关,Lee立刻垮下脸,把盘子丢在茶几上,拿过杯子灌了几大口水。
费丹大笑道:“有这么糟糕吗?我觉得还行呀。”
“亏你吃得下去。”
“爱本身就是盲目的,它可以让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都变得美味起来。”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该让她进厨房。”
“正因为我喜欢她,才让她进厨房,人人都需要自由,装傻也是一门技术活。”
Lee喝光最后一口水,放下杯子:“说得好,自由万岁。”
“自由万岁。”费丹附和道,拿过盘子又吃了一个苹果派,表情痛并快乐着,嘴里突然冒出一句中文:“天涯何处无芳草。”
Lee研究着平板上的资料,毫无反应,仿佛没听懂,或者压根没听见。
费丹用纸巾擦了擦手,回归正题:“藤治原平现在就在波肯,并且上周刚售出一批军火。”
“哦?”Lee抬眉。
S国最大的军火商就是屋里这位KTA董事长兼执行官,居然还会有人舍近求远,从R国买军械设备,虽然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但是既然特意提出来,其中必定牵扯到许多弯弯道道,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譬如……
“购买方是利维坦?”Lee得到费丹肯定的眼神,明白自己说到点上,“所以说辛普森现在和R国人合作?他给了藤治多少好处?”
“天真的Eli,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包括你跟我。”
“辛普森送他女人?”Lee诧异道,“藤治原平已经差劲到连女人都找不到吗?”他低头看了眼屏幕,“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这人长得这么娘,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吧?”
“的确有问题。”费丹露出一个略隐晦的笑,“藤治原平在床事上喜欢操办年龄小的女人……确切的说,最小的不满十岁,如果辛普森投其所好,很轻松就能从他手上搞到武器。”
Lee皱眉:“强奸幼女,FIB不管?”
“证据呢?”
“他们抓人还需要证据?”
“……”费丹耸耸肩。
Lee嫌恶地说:“联邦法宪就是个摆设,这种家伙要是放监狱里,马上就会变成RBQ……”
“制约因素很多。”费丹说,“藤治家是R国内阁幕僚之一,牵扯到某些党派关系,明面上FIB动不了藤治原平。”他补充问道:“RBQ是个什么东西?”
“……”
Lee后知后觉地咬住舌头,都怪以前老听范晓志讲八卦,不小心就被灌输了一堆奇怪的东西。他直接跳开话题:“说说你的打算。”
费丹隔空指了指电脑:“藤原平治看着娘,可不是个善茬,他身边有个武藏女忍者,叫吉川麻,那女人身手很厉害,我们没有必要和他们正面交锋,最好从侧面入手……”
“呃哼?”
“我们也可以投其所好。”
“……”
Lee难以置信地看向费丹。
“你疯了?我上哪儿给你找十岁小女孩?这种缺德事我可干不来。”
“我是想说……”费丹停顿了一下, “藤治原平有个妹妹,今年二十二岁……”
Lee脸色一黑:“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费丹说:“那女人漂亮得很,要是可以的话,我早就自己上了,你以为藤治原平认不出我吗?”他摊摊手,“公众人物就是这么麻烦。”
“我也是公众人物。”Lee嘀咕道。
“又不是要你跟她上床,别扭个什么啊,陪她玩玩就行了,主要是利用她接近藤治,查出利维坦的信息。”
“那就直接把那女人绑过来威胁好了。”
“怜香惜玉是绅士的美德,况且藤治妹妹完全是无辜的。”
“在你眼里谁不是无辜的,丹尼尔神父?”
“谢谢夸奖。”费丹说,“可惜牧师衣服太丑了不适合我,不然我早就和修女们日日笙歌了。”
Lee转头看他:“你还好这口?”
“上帝创造处女,而男人负责把她们变成真正的女人。”费丹意味深长地说,“其实冰块化成水照样可以沸腾,Elisha阁下,我可是你的教父,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Lee抄起手边的平板电脑砸过去。
费丹:“……”
他知道青年打不着自己,所以保持不动,免得弄巧成拙被砸伤——果然,电脑最后落在了他的腿边两英寸处。
弗里斯正好拎着啤酒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吓得心肌梗塞,大叫道:“Lee先生!请不要随便扔我的电脑,那可是上个月限量版的高级货!”
Lee凉丝丝地说:“这拖把头为什么还在这?”
被称作“拖把头”的弗里斯愤怒地看着他:“这是脏辫,不是拖把头,最后一次提醒你,下次再叫‘拖把头’,我就要打你了,你以为Daniel先生为什么让我来看守你?我可是刚从海鲨突击队退役下来……”
Lee冷冷道:“如果不是我被拷着,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费丹咳了一声,打断两人:“好了Eli,为了防止你不务正业,中途跑路去Z国寻仇,弗里斯要跟着你一起行动。”
Lee被激怒了,气极反笑:“教父大人,您真体贴。”
“通情达理一向是我的优点,你应该向我学习,多多理解我苦衷。”
“那我帮你把藤治原平杀了,一劳永逸。”
“如果你能做到,我一点意见也没有。”费丹皮笑肉不笑地说,“然后你这辈子、都、别、再想踏出S国一步。”
西海岸,万丈朝霞升起,十几个小时的航班,飞机在朦胧的晨雾中抵达S国的首都波肯市,在机场平稳降落。
接机口处稀稀拉拉几个人,其中有个高大的西装男人,十分引人注目,他长的像个学者,身材却十分健硕,表情又惶恐不安。得体的打扮加上紧张的神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相亲。
齐康不顾周围的目光,不停地探头张望接机口,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大衣的儒雅男子抱着女孩走出来,他大喜过望,连忙带小跑迎上去。
“顾先生,一路辛苦了!”他点头哈腰地接过行李箱,伸手要抱过女孩,被男人挡开了。
“我自己来。”顾邵京说。
“哦……”齐康讪讪放下手,赶在前面带路,“车停在外面,我先送您去酒店休息。”
顾悠趴在顾邵京肩上,好奇地左顾右望。
清晨机场的人不多,摄像头却星罗棋布,一个死角都不放过。
“对了,顾先生。”齐康回头说,“周小姐打了好几个电话,您要不要回给她?”
顾邵京停下脚步,把顾悠放在行李箱上坐着,拿出手机开机,电话短信纷纷涌入,他扫了几眼不甚在意,刚要收起手机继续走,被两个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其中一位胖胖的黑人女警十分客气:“先生你好,很抱歉我们需要占用你一点时间,有人举报你携带违禁品,请配合我们检查一下。”
顾邵京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当然可以。”
他们被带到行李检查室,所有物品都被分门别类的倒在蓝色盒子里,一个年轻些的女警带着顾悠去另一个房间,很快就检查完出来了。
齐康把顾悠拉过来,牵着她说:“顾先生还没出来,咱们先等等。”
顾悠看着自己被攥着的手腕,无聊地撇了撇嘴,大厅远处传来悠扬的合唱声,她转头看去。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
我罪已得赦免;
前我失丧,今被寻回,
瞎眼今得看见。
如此恩典,使我敬畏,
使我心得安慰;
初信之时,即蒙恩惠,
真是何等宝贵。”
……
原来是唱诗班的孩子们在机场一隅即兴表演,严肃的老修女站在前列,挥舞指挥棒。
路人纷纷驻足观望,有的拿出了手机摄像。
歌声回荡在机场大厅的上空,自带空灵的效果——
“将来禧年,圣徒欢聚,
恩光爱谊千年;
喜乐颂赞,在父座前,
深望那日快现!”
修女手中的指挥棒一挺,歌声收尾,静了几秒,众人才反应过来,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谢谢,谢谢……”
黛西悄悄走到后面,拉了拉老修女的衣角,仰头说道:“姆姆,我想去洗手间。”
“我也想去……”另一个小女孩插嘴道。
“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
老修女压了压手臂:“好了,孩子们,保持安静,想去洗手间的排好队……”
小修女们马上听话地手拉手,小鸭子似的一个紧挨着一个,排着队伍穿过大厅。
机会就在眼前,还有犹豫的必要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悠控制着表情,极力忍住内心翻涌的冲动,她之前想过千千万万个逃跑计划,但绝不包括利用其他孩子。
顾邵京的确带了违禁品,就藏在她背带裙口袋的巧克力夹层里。
五颗巧克力,五份OSD736,撑两个星期不成问题,实际上,一个星期就足够她找到办法解决吃住。
再也没有比这更绝妙的机会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呢?动辄得咎,不论怎样行事最终总要有个结果,拖拖拉拉永远办不成事。
顾悠动了动胳膊。
齐康低头看向她:“怎么啦?”
顾悠一手捂着肚子,揉了揉,眼睛眨巴眨巴。
齐康:“肚子疼?要去厕所?”
顾悠点点头。
齐康犹豫了几秒,说:“快去快回。”
顾悠对他甜甜一笑,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
黛西在水台前洗手。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过头,看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亚洲女孩,手中举着一张纸巾,上面写着“HELP ME”。
十分钟后——
顾邵京从安检室走出来,看到孤零零的齐康,奇怪问:“顾悠呢?还没检查完?”
“她去洗手间了。”
“什么时候去的,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齐康忙说,“我叫人去看看。”
他朝洗手间跑去,几分钟后又跑回来,脸色不好看,战战兢兢地汇报:“顾先生,她、她人不见了,我……我马上派人去找!”
说着便掏出手机联系手下去找人,打完电话他忐忑地看着顾邵京,心里七上八下,AZ里的人都知道,J先生看着温文尔雅,实际上心狠手辣,还是个宠女狂魔,一旦惹火了他,谁都别想零件完整地活下去,最可怕的是会被拖去当试验活体,生不如死。
顾邵京没有说话,反倒笑了一下,齐康吓得面如土色,魂都掉了一半,不知为什么,觉得那笑比板着脸还可怕。
其实顾邵京不生气,也不着急,只是单纯地觉得有意思。
是啊 ,多有意思呀,痴痴愣愣的女孩突然有了独立自主的意识,微妙的变化,直到今天终于脱离控制。
“找到她,低调点,把人接回来。”顾邵京低眸看着手心说,“断了线的风筝也飞不出大气层,摔得粉身碎骨它才会明白自己不是长翅膀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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