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的七月七号,也就是俗称的七夕情人节。
只不过大学毕业后,这个日子对孟思瑜而言就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
因为她没有男朋友,也不打算交男朋友,她对爱情兴趣缺缺,始终抱持着宁缺勿滥的想法,况且照她的人生规划,她是打算一辈子不婚的。
她早已盘算好了,五十岁从花莲市公所退休后就开间小花店过日子,赚不赚钱无所谓,开心就好;实不实际无所谓,有客人有花香陪就好。
日子就是要过得简单安稳。
至于爱情
那就算了吧。
她今年二十八岁,只在学生时期谈过两段感情,第一段感情遇到了坏男人,惨遭背叛劈腿;第二段感情则是遇到了好男人,但这次她决定谨慎一点,希望和对方从朋友做起,再暗中观察对方的人品操守,谁知道这一观察却错失了良机,她最要好的朋友竟然横刀夺爱,抢走她“恋人未满”的对象。
怪不了谁,只能怪自己没能把握住机会。
虽然当时心痛得死去活来,但随着光阴流逝,那份痛楚早已沈淀消失,只剩下午夜梦回间不经意出现在梦境中的一幅画面,偶尔梦里也许还有淡淡的心悸,但梦醒后却什么也不再存在。
爱情就是这么虚无飘渺的东西,她谈过两场,够了。
所以即使自一大早开始,就有追求者委托业者将大把大把鲜花、大盒大盒巧克力送进市公所里,孟思瑜也始终波澜不兴的坐在办公室角落,只委托同事代收礼物,自己则专注于工作,严格实践公私分明的态度。
依照每年惯例,要是知道是谁送的,她就会把东西原封不动的退还回去,要是不知道,她就会把东西分送给同事,谢绝所有心意。
总之她接受情人节,但绝不接受情人节礼物。
“喂,你们看你们看,花店又送花了,你们猜这束鲜花会是送给谁的?”
当市公所大门再次开启,花店人员再次捧着花束上门后,坐在门边的几位职员再次发出惊喜的欢呼声,忙不迭从花店人员手中收下鲜花,然后连忙拿起插在花间的小卡片,围在一起看答案
“啊,又是思瑜的!”有人大声公布答案。
“果然又是送给思瑜的,真不愧是我们的市公所之花,这已经是第几束了?”
“我数看看喔是第二十三束,去年总共收了二十五束,今年有望打破纪录喔。”
“唉,果然还是年轻未婚好,哪像我自从结婚后,行情一落千丈。”
“少来,刚刚你老公送来的那束玫瑰花,总共有九十九朵吧,今年玫瑰贵到夭寿,都快羡慕死我们了。”
“哼,一年也不过送这么一次,他要是舍不得,我嫁给他做什么?”
“呿,你还真是故意晒幸福耶。”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谈笑风生,气氛因一年一度的情人节而活络,可办公室里另一名男职员,却是因为那一盒盒的巧克力而肚子活络。
只见他快步走到孟思瑜的办公桌边,摸着肥肥的大肚腩嘿嘿笑。
“思瑜啊,刚刚午餐没吃饱,讨盒巧克力来吃吃行吗?”仗着多年同事情谊,他彻底的厚颜无耻,妄想分一杯羹染指那一盒盒的巧克力。
“找没署名的。”孟思瑜闻言抬头,利落下达指令。
“了解,了解。”得到首肯,男同事立刻直奔那专门摆放礼品的木柜。
一叠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礼盒,全是署名送给孟思瑜的,他开心的东翻西找,很快就找到一盒没署名的小礼盒。
他掂了掂重量,笑容不禁瞬间扩大。
根据他这些年来的“试吃”心得,那些追求思瑜的男人们可慷慨了,送的都是外国进口巧克力,入口即化、苦中带甜,完全就是暗恋一个人的滋味,让人吃了还想再吃,直想发挥大爱精神把那些暗恋滋味通通消灭光。
他先是拆了缎带,然后剥了包装,接着打开纸盒。
且慢,这巧克力好像鱼啊?他把透明包装袋凑近一看。
“靠,真的是鱼,还长了蛆!”男职员大叫一声,将手中死鱼抛了出去,然后啪的一声,塑胶袋正巧就落在某女同事的办公桌上。
三秒后,一串惨绝人寰的尖叫声蓦地响起,吓得全办公室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命案,办公室所有职员全都跳离了位置。
几分钟之后,所有人都看过了那被包在透明塑胶袋里的死鱼,还有那些在死鱼身上不断钻进钻出、热情蠕动的肥蛆,一半以上的人面色难看,几个人则是奔到厕所呕吐,到现在人还没回来。
孟思瑜身为当事人,虽然没有跟着跑到厕所一起呕吐,脸色却也好不到哪里。
继不知名电话之后,没想到又有人对她做出了这种恶作剧。
死鱼,死瑜,和“四四四”完全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到底是谁送的,这种玩笑太过分了!”市公所所长脸色铁青地骂。
“我不知道啊,那盒巧克力又没有署名”男同事可怜兮兮,再也不敢染指其他巧克力,只能喷着消毒酒精猛搓手。
“这种玩笑太恶劣了!”另一人也骂。
孟思瑜站在一旁,内心胆寒,可脸上却不肯泄漏出太多情绪。
身为当事人,她倒宁愿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她实在不懂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谁,要这样接二连三的受到骚扰?
送来这条死鱼的人,和那个用电话骚扰她的人,会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想法让她的胃狠狠抽紧,实在不敢想象这种可能,因为这代表对方不只知道她家的电话号码,还知道她的工作地点。
上个礼拜是电话骚扰,这礼拜则是这条死鱼,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她又会遇到什么事?
她脸色苍白的紧抿着唇,忍不住用双手环住自己,但下一秒她却用力的摇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现在是上班时间,她实在不该为了这种事耽误公务。
那条死鱼必须马上被清除,市公所也必须马上恢复正常运作,绝不能因为自己而影响市民的权利,身为当事者,她有义务负起责任。
指尖微微颤抖,她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毅然决然的拿起那袋死鱼。
“思瑜,你要做什么?”所有人全被她的动作给吓到了。
“垃圾分类。”她拧眉回头。
“噗!”一记有力的喷笑声在人群中突兀响起,但因为太短促所有人也太错愕,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力。
“垃圾分类?”所有人傻眼。
她将眉头拧得更紧,敏感察觉到包装袋里的白蛆正不断蠕动,虽然那包装袋是密封的,但还是让人觉得浑身发毛,鸡皮疙瘩满布。
“或者该说是厨余回收,总不能把这条死鱼冰在办公室的冰箱里吧?”
“不不不,这当然不行。”众人瞪着大眼,有志一同的迅速摇头。
“这附近哪里有厨余回收桶?”
“没有,不过你可以问问看便当店的人愿不愿意帮你处理。”
“我知道了。”她冷静点头,然后看向所长。“所长,我想请事假十分钟。”
“不用请了,准你去做垃圾分类,协助爱护地球。”所长挥挥手,立刻准许她不假外出。
“我看这件事绝对不是普通的恶作剧。”就在孟思瑜离开市公所后,没想到人群中却有人忽然爆出这么一句。
“咦?”所有职员迅速转过头,这才发现身边多了这么一位男性市民。
怪了,事情发生的时候,市公所里明明没有市民啊,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男人也未免长得太优了吧。
饱满的印堂、俊挺的五官、深邃的轮廓,一对飞扬浓眉显示出他的张扬,炯亮有神的黑眸透出他的深度和洞悉力,棱角分明的下巴则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即使笑起来有些痞痞的,却让人难以忽视。
再加上古铜色的肤色,标准宽肩窄臀的倒三角形身材,还有那双修长双腿,即使他衣着邋遢,身上的衣服绉得像是三天没洗了、头发凌乱,像是三天没梳过头、胡渣满布像是刚从非洲流浪回来,脚下还踏着一双俗到爆的蓝白拖,却依然让人觉得他英俊潇洒,出格有型。
尤其当他咧嘴一笑时,那口整齐亮白的牙齿,让人马上联想黑人牙膏广告里的言承旭,只是他更加健壮挺拔、粗!阳刚。
“那位小姐名叫思瑜吧。”耿亮看向所有人,薄唇咧得更大。“思瑜,死鱼,完全就是一桩恶意的诅咒,也许还带着一股杀意,我认为有人想对孟小姐不利。”
“什么?!”所有人瞬间抽了口凉气。
对啊,思瑜,死鱼,眼前这名帅哥似乎说得一点也没错,既然要恶作剧,为什么不用猪肉鸭肉或羊肉恶作剧,为什么偏偏就是一条死鱼?
难道真的有人要对思瑜不利?!
老天,这太可怕了!
“如果那条鱼是种事前的警告,那么我认为那位小姐即将遇到危险。”耿亮摸着冒着胡渣的下巴,语气非常的斩钉截铁。
“啊,那怎么办?思瑜一个人士处理死鱼,她会不会遇到危险哪?”两名和孟思瑜最要好的同事瞬间脸色大变,连忙冲出市公所追人士。
“先生,要是按照你的说法,那么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我一定得马上报警才行。”所长边说边拿起话筒,谁知道却被耿亮出手阻止。
“等等,警察业务繁忙,哪能管得了这么多?就算他们愿意帮忙追查犯人,也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孟小姐。”他经验老道的分析,然后帮忙把话筒挂回去。
“那该怎么办?”
“别担心,来,这是我的名片。”
所长接过名片,却发现手中的名片活像曾和衣服一起被丢入洗衣机似的,不但破烂皱巴,就连印刷字体也有些模糊,花了好一番眼力,才终于辨识出上头的字。
“耿亮?你是侦探?”
“对,追查变态、保护受害者,一向是我的工作。”耿亮潇洒一笑,整个人神采飞扬,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辉。
“你是侦探?”某女职员也发出疑惑。“可是我好几次看到你坐在咖啡厅里打电脑,你确定你真的是侦探?”帅哥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经常抱着笔电坐在咖啡厅里的帅哥,更是特别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