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眼前的男人邋遢又不修边幅,但气质就是一整个出众,她曾经猜他可能是某知名作家或是程序设计师之类的,就是没想过他会是个侦探。
“我当然是名侦探。”很肯定的语气。
“那你一定很厉害喽?”
“没那么夸张,我半年前才搬到花莲,不过之前倒是做过保全、保镳还有武术教练,经验还算丰富吧。”
“哇,所以你会武功喔,好帅喔!”其他女职员立刻目光痴迷看着他衣服底下那紧实有力的强健体格。“你一定侦破过很多案件呴?”
“好说,我只是凡事尽力而为。”
“噢,认真的男人最帅了!你捉过几个坏人啊?”
“捉人是警察的工作,我比较擅长保护客户,防止犯罪。”
“那”
“耿先生。”所长轻咳一声,打断女职员们饥渴的发问。“名片上头印有你的电话地址和侦探社名称,你知道这种事是骗不了人的吧?只要我用市公所的资料库一查,就能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所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用一种很锐利的眼神盯着眼前的男人。
耿亮依旧噙着笑意,没有丝毫回避目光,虽然眼神似乎有点隐隐闪烁。
“当然,我保证我绝对有合法的营业执照。”
“既然如此”所长皱紧眉头,犹豫再三,考虑再三,才又开口说话:“那这件事你有几分把握?思瑜生活单纯,照理来说绝对不该遇到这种事,重要的是她是我去世同袍的乖孙女,我绝不能让她出事。”
“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那费用”
“事情成功再说。”
“价格”
“与其谈价格,不如谈谈该怎么保护当事人,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要滴水不漏的保护当事人,就必须做到二十四小时待命,所以我的想法是”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耿亮开始用很诚恳、很专业、很负责、很热情的语气说出自己的解决方案,听得所有人不禁连连点头,大感赞同,却完全忘了应该先征求当事人的同意。
而就在同一个时间,孟思瑜则是身陷在便当店里,听着老板、老板娘、用餐顾客们滔滔不绝的叮咛关怀。
人群里有街坊邻居、熟识长辈,也有单纯来凑热闹的客人,不管熟不熟全都是土生土长的花莲人,大多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一得知那条死鱼的由来后,不少人立刻大骂那个变态夭寿。
便当店老板虽然同意帮忙处理那条恐怖死鱼,却也不停提醒她一定要当心,还嘱咐一块儿跟来的两名女同事,一定要帮忙保护好她。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她才终于得以从长辈的关爱中脱身,走回市公所。
此时,耿亮也终于和所长谈妥,走出市公所。
他们在斑马线上相遇,擦身而过的刹那,他无声勾起嘴角,她则毫无所觉的和两名同事继续往前走。
他走到马路的另一端站定,回头凝视。
阳光下,就见她柔细乌黑的长发闪闪发亮,若是披在肩上一定很漂亮,可惜她却用发夹把头发绾得一丝不苟,还把身上的衬衫用熨斗烫得干净笔挺,虽然长相清丽、体态婀娜,却给人一种严肃冷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实在太糟蹋她那张美丽小脸。
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很不爱笑,粉嫩小嘴总是习惯性的微微抿着,不过他敢断定,她笑起来一定会很漂亮。
因为那张小脸天生就该适合笑的。
他将双手插入口袋,看着她因步上石阶而更显得紧翘浑圆的臀部,忍不住吹了记口哨,性感薄唇又咧出那痞痞坏坏的笑。
美丽婀娜,却又神圣不可侵犯,果然很有吸引变态的特质,但就某层面而言,这种特质也非常的吸引男人。
男人就像天生的探险家,热爱探索女人的真面目,他们总会好奇在那保守冷肃的表情之下,骨子里是不是也是一样的一丝不苟,还是那只是张假面具,实际上的她其实热情又奔放?
不过要是让他猜,他会猜她其实是个害羞的小东西,不是不能热情奔放,但绝对需要“高手”的精心调教。
想起她刚刚明明就吓得半死,偏要逞强的故作镇定,他忍不住又笑了。
都那种状况了,她竟然还坚持做垃圾分类,真是有够固执的。
既冷淡又倔强、既固执又不坦率,这小女人一定超难相处,不过该怎么说呢,青菜萝卜各有人爱,而偏偏很不巧的、很刚好的、很幸运的、很美妙的她就是他喜欢的菜啊!
没办法,谁叫他对她一见锺情,而且注意她一个多月了。
她愈是冷淡,他愈是想要靠近她,最好惹得她脸色大变,对他“印象深刻”
总之,他热爱让自己喜欢的对象满心满脑都是自己。
虽然这阵子他一直试图博取她的注意,可没想到她总是对他俊帅的外表视而不见,无论他怎么在她面前晃悠,她就是记不住他,他一直烦恼该怎么接近她,没想到七夕情人节的今天就让他逮到了机会。
托市公所所长之福,从今天起他就可以以侦探查案、还有保护当事人的名义,光明正大的住进她家啦。
这个机会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喜得他差点想仰天大笑。
这一定就是所谓的缘分天注定,他注定就是要和她在七夕情人节这一天相知相恋,共同谱出一首动人心弦的恋曲。
他的亲亲蜜糖,美人思瑜,他、来、啦!
大雨涝沱,不时还间杂着惊人的闪电和雷声,不禁令人心情沉闷,再加上某人整整迟到了十五分钟,更是让人心情不好。
孟思瑜抬头看了眼表上的时间,然后默默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就见铺着洁净桌巾的餐桌上搁着两菜一汤,还有她一个人的碗筷。
自从四年前祖父去世后,这栋三楼砖造、附带美丽大庭院的透天厝就只刹她一人居住,一开始她很不能适应,但渐渐的她习惯了。
她依然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七点半出门上班,五点下班,六点半吃饭,九点睡觉,一如祖父在的时候。
纪律、守时、诚信、负责——这就是孟家人的家训。
即使祖父去世后,她的生活依然一成不变。
她服从纪律、从不迟到、为人诚信,而且勇于负责,但是——
叮咚!门铃声在哗啦哗啦的雨声中响起,她低头又看了眼时间,然后波润不兴的搁下手中碗盘走出厨房,自玄关伞桶抽出一把伞,推开玄关大门,接着撑伞穿过花木扶疏、露天潮湿的庭院,最后停在庭院前方的一扇锻造大门后方。
透过门栏细缝她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外,迟疑了几秒,才伸手将大门拉开。
“嗨——”当身后路灯照亮孟思瑜的刹那,一身湿淋淋、活像落水狗的耿亮也立刻咧出他的招牌笑容。
第一印象很重要,虽然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担他还是决定替自己营造阳光热情的形象,没想到眼前的冰山美人却是面无表情,完全不为所动,连抹微笑都吝啬。
“耿亮?”眼前的男人就和同事所形容一模一样,很英俊阳刚,但也很邋遢不修边幅。
“对,看来所长应该告诉过你我的身分了,他委托我调查那起死鱼事件,另外还安排我住进你家随时保护你,请多多指教。”
他努力不懈,笑得更加热情灿烂,甚至伸出右手期待她一个亲切的回应,但是他等啊等,却只等到她抬起左手,指着手腕上的手表,然后用一种非常冷静——或者该说非常冷漠的口吻,对他说道——
“按照你和所长所约定的时间,你总共迟到了十八分钟又二十五秒,如果有人真的想要我死,这段时间我早就去投胎了。身为一名私家侦探,你完全不合格:身为一名社会人士,你欠缺守时观念,身为一个男人,你完全不守信用和承诺,所以我没办法信任你,你请回吧。”说完,就想关上门。
“嘿,等等,我可以解释——”他连忙用手抵住门板。
“如果我无了,你解释再多也没用。”她抿着嘴唇,加大关门的力气。
“我也想准时到的”
“但你迟到了。”
“所以我说——”
“你什么也不用说,聘请你是所长的想法,并不是我的意思,就算你没迟到我也不会聘雇你。”孤男寡女,所长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让这个陌生男人住进她家。
她从不以貌取人,但她很介意有人不守时,他若是迟到一、两分针还情有可原,但他却足足迟到了十八分钟。
十八分钟足够她洗完澡、吹干头发,他完全破坏了她的规矩。
嘿,说了这么多,原来这小女人刚刚只是在借题发挥啊?
既然她从一开始就打算拒绝他,又何必损他那么多,他若不是个合格的私家侦探,也不是守时的社会人士,又不是个守信重诺的男人,那他到底是什么?
不是人吗?
耿亮扬眉,这才发现她看似冷冷淡淡,没想到却是伶牙俐嘴,骂人不带脏宇,个性啥到有够味!
“啧啧啧,我说亲亲蜜糖,美人思瑜啊”“我跟你并不熟,请叫我孟小姐。”什么蜜糖甜心,美人思瑜,这个人到底是来工作还是来把妹的?下流!
“叫孟小姐多生疏,反正以后大家都是好朋友了,我叫你思瑜,你也可以叫我阿亮,那些跟我要好的朋友们也都是叫我阿亮的。”耿亮忍不住又笑了,黑眸里星光闪闪,给人一种荒谬的联想,仿佛他的那些好朋友全都是母的。
谁跟你好朋友!“我不想认识你,就这样。”说完,又想关上门。
“慢,慢,啊,我的手被夹到了,痛痛痛痛”这次他不再强力抵抗,却在大门几乎要阖上的瞬间爆出哀号,果然,孟思瑜马上就僵住了动作,达边将门板往后拉。
“你”她冷瞪着他。
“好痛好痛,我的手好痛啊。”他非常夸张的握住右手蹲到了地上,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银戒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你可以再无耻一点没关系,我根本没有夹到你的手,”话是这么说,语气却有些不确定。
“好痛,我需要爆炸”
“别以为你编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