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丛中笑认识叶子是因为他们的作品同时被缘分的天空一书收录,他写散文,她写诗。
叶子是艺术系的高才生,她的脸蛋就如她笔下的山水画那般清秀,就算在艺术系这个姹紫嫣红的芳菲之地她的美也是排在前三名的,更加让他心动的是她比一首隽永的诗更有气质。柏拉图说:“当爱神拍你的肩膀时,就算你不知诗歌为何物,也会在突然之间变成一位诗人。”这不,从此他日记本里就多了许多酸酸的句子,如:多想/衣带渐宽时/我已憔悴成一张洁白的信纸/心蘸上思念的泪水/把暖暖的祝福写满你的冬天。
叶子躺在床上把那本书高高的举在胸前,自言自语地说:“想不到小女子的处女作竟会刊发在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书上,起点高,将来一定是个大作家、大诗人,嬉嬉”翻开书见第一篇就是丛中笑的文章,她不禁又大笑起来,因为主编在会上不住口地夸他时,她在下面小声的说他的坏话。散会时旁边一个男孩转过头来用很温柔的声音说:“文章有不妥的地方吗?望直言赐教”“原来你就是丛中笑哦?”她说:“对不起啊,我只是有点妒忌你的文章写得这样好而已。”说完她又装着很可怜的样子,怕他不原谅她。那知他却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是一脸灿烂的笑,那时她才看清他的脸,帅帅的,很耐看。
二
两情相悦加上丛中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穷追不舍,没多久,在食堂、自习室、电影院都可以看到他们成双成对的身影。姐妹们羡慕地说她这片叶子又迎来了春天,对此她表面上很开心,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惆怅,因为交往这么久了,他从来没有向她表白过什么,更没有什么亲密接触,连牵手都没有!更令她生气的是他羞答答的样子,她心想:哼! 追本小姐是一件很掉价的事吗?烂丛中笑,死丛中笑,让草丛中的虫子咬得你满手满脚都是泡泡,看你还笑不笑。 从你后脑勺若隐若显的白头发,本小姐敢断定你是个"贫民",甚至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有了爱情滋润的男生哪个不是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油光可鉴的样子。呵呵在这学校男生中流行着这样一种说法:能牵着女孩的手满校园跑算是解决了“温饱问题”;能每晚与女朋友吻别算是过上了“小康生活”所以,当说到某个人很富裕时,你千万不要以为他挥金如土,富可敌国,那有99。99%的可能是指他已经完成了gf1。0版到gfn。0版的更新换代。
不错,丛中笑是个“贫民”为了少见那些“富人”们卿卿我我的场景,他总是把老爷车在路上骑得飞快,而且绝对目不斜视。自从认识叶子后他就很少骑车了,因为有叶子在身边,他觉得幸福变得很具体,好像自己也是“富人”般神气。他想跟她说我喜欢你,但又怕她拒绝,但他真的好想亲近她,记得那次晚自习后一起去田径场吹风,她要他唱歌给她听,于是他就唱了心有独钟当第二次唱到“心被占据,却苦无依”时,他真的好想抱住她,就是那种很单纯的抱抱她。
叶子看出他是个很害羞的男孩,但她又不想为他失去淑女应有的矜持,所以她一直在想怎么诱导他说出那三个字。机会终于来了,那晚在图书馆他找到她时,她刚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问她怎么了,她撒谎说头痛得厉害,他忙问吃过药了吗?看他那么紧张她不禁心里一热,回话说没有。他二话没说就拉她去看医生,走到人工湖时叶子说我走不动了,本来暗示他伸手扶自己的,那知他说了句“你就在这里等我”就一个人跑去买药了,哎!真是个木头人呢。看他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她佯装生气地问他为什么这么焦急,他说:“因为你头痛啊”她不依不饶地问道:“我头痛你就焦急吗?”他说:“你头痛,爱你的人心更痛啊!”这个傻瓜,居然用一句广告词就使她热泪盈眶,她扑进他怀中用唇堵住了他,不容他再多说一句话。
都二十一世纪了,她不忍心看他还在为了“温饱”而奔波,她要他大踏步奔“小康”更好笑的是他居然要她对他的初吻负责,看他涨红了脸一副认真的样子说:“叶子,你得为我的初吻负责哦”她差点笑出声来,真不知他怎么混的,都大三的人了这还是和女孩的初吻。但他颤抖的唇和惊慌失措的手让她相信他没有说慌。
那晚他们手牵着手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他领着她把那辆老爷车停在了车棚的最里边,用链子锁把车锁在一根钢管上,然后他随手就把钥匙扔进了旁边的湖中,接着告诉她:“有你相伴,我再也不怕见那些"富人"了,只要车还锁在这里,我对你的爱就没有变。”
三
叶子,你为什么哭泣/ 在羡慕花儿么/是恨蝴蝶没牵你的手/是怨蜜蜂没吻你的唇/还是在怪春姐姐/怪她 /吹绿了你白色的连衣裙
这是他惹她生气后写给她的一首小诗,她看后不禁破涕为笑,想不到以写豪放文章见长的他,写起诗来竟如江南女子撑着油纸伞在雨巷中轻移莲步,她问他为何风格大变,他一脸坏笑的说:“那是因为对你爱得深沉。”
在这个时尚的年代里,他们却以诗歌传递着爱情,她不开心,他会给她写诗;她过生日,他会给她写诗;情人节,他还是给她写诗,不过那天她是在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心找到诗的——爱你/不长/一生已足够!
快乐的时光飞逝而过,转眼他就要毕业了,近段时间他到处参加招聘会,很少见她了。
我愿/我是一片/你没有见过的枫叶/拾起了/就不想丢掉//我愿/我是一首/韵味深远的诗篇/读过了/就不肯放手//我愿一想起叶子写给自己的这首诗他就觉得无比的温馨,旅途中对她的思念成了车窗外唯一的风景。选择工作单位时,在本地与上海两家公司之间他去征求她的意见,她只说了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最终选择了去机会较多的上海工作,随着他离校日子的临近,她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暗淡,虽然从相恋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他高自己一届,他总有一天会离去的,但当这一天一步一步的靠近时,她还是没法坦然面对,虽然心中念着不哭不哭,但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每晚都把枕巾浸湿一大片。
那天大四生在校园路卖旧书,她默默的站在他旁边,眼光在书堆上漫不经心地滑过,突然看到一本熟悉的诗集,那是她送他的,拿起来一翻,从里面掉出一张信纸,竟是她写给他的诗!她的心跌落到了冰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滚。他转身看到了,不停地给她解释说是室友未经他同意拿出来的,她赌气一言不发,任由泪水静静地划过脸颊,他揽她入怀吻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她却赖在他怀中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
天快黑的时候,他室友过来劝他去把锁砸开把老爷车推来卖了晚上多喝几杯,他腾的一下跳起来抓住那人的衣领吼道:"你敢!谁敢砸锁我就劈了谁!"她把他拉了过来,她知道他还记着“只要车还锁在这里,我对你的爱就没有变”的誓言,但誓言有用吗?风化的礁石/谁曾在此留下海誓山盟/沉默的沙漠/无言地嘲笑着地老天荒。这是他自己写的诗,他忘了吗?
四
他走的那天下着雨,犹如他那时的心情。
火车还有5分钟就要开动,站在月台上抱着叶子他迟迟不愿松开,他知道为诗集的事让她伤透了心,但此时此刻一切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只有不断地吻她,他要让誓言顺着她的气息刻在她心上:“叶子,等着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我始终不敢走出这扇门/我怕看到一对对的恋人/我怕他们的眼神刺伤了我的心/伤了心的恋人可以相依相偎/互诉衷肠/而伤了心的公主/却只有对着落叶黯然神伤。
在网上看到叶子发来的诗,他心都碎了,恨不能马上飞回学校,分分秒秒都陪伴在她身边,但想起当初签约时跟老总之间的一个附属协议,那个关乎他与她天长地久的秘密,他还是忍住了,他想把一切都办好了才给她一个惊喜。为此他化思念为动力,每天都尽量把工作做到最好,看到老总赞许的目光,他好象看到了他与叶子灿烂的将来。
为了少受到校园里那些“富人”们卿卿我我的视觉刺激,叶子大四一开始也去买了一辆自行车,她每晚都要把车停在他的车旁边,否则就会睡不着觉,而且她从不把锁套在车轮上,她总喜欢用自己的锁把两个车的后座连起来,这样做时,她心里会觉得他还没走远,因为他的坐骑还牵在自己手里呢。
但今天锁好之后,她随手就把钥匙扔进了旁边的湖中,因为明天她也要离开这个学校了,她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算是爱屋及乌吗?那这两辆连在一起的车又能见证什么?见证一个没有实现的誓言,见证一个不争的事实——校园爱情最终的结局总逃不过劳燕分飞。
算了吧,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往事都是过眼云烟,单单忘不了那是怎样的一个开始。
五
终于在6月底完成了新产品的开发任务,老总不负前言,奖励他一张写有叶子名字的聘用书,他揣着它连夜踏上了西去的列车。
早上8:35,他已抱着一大把玫瑰站在她楼下,掏出手机,想了想又放回了兜里,记得她说过当初让他很轻易的就追上了,很没面子的。于是他气聚丹田,以绝对的美声腔叫了起来:“叶子,我――爱――你!叶子”一边叫一边把玫瑰花在空中不停地挥舞,这下可好了,整个女生楼炸开了锅,全都跑到阳台上探出头往下看。
叶子迷迷糊糊中还以为是在做梦,大姐一把把她从床上拽起来拖到窗边,她才看清真的是他,他怎么这么这么疯啊!难怪整个女生楼都在欢呼。姐妹们簇拥着她奔到楼下,他一把抱起她转了三圈半,然后就吻她,在众多女孩的尖叫声中吻她。还是姐妹们够义气,马上把玫瑰花散开遮在他们头顶,就在这“花屋”下开始了他们久别重逢的对话:
“这下我可真在丛中笑了。”
“少臭美啦你!”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哪一句?”
“叶子,你得为我的初吻负责哦!”
“我怎么负责啊?”
“那,这是我的求婚戒指,你看是我给你戴上呢,还是你自己戴?”
这时天空豁然开朗,姐妹们纷纷把玫瑰花砸在他头上,齐声笑骂:“傻瓜,当然是你给她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