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箫予衡这禽兽趁人之危!
    从天音中中回神,苏淼淼更?是涨出了满面怒色:“箫予衡——”
    “别这样叫我!”
    但没等?苏淼淼说罢,箫予衡却忽的沉声训斥一句。
    这样的扬声训斥,乍一听来很?容易叫人觉着他马上就要撕破脸,对她动手。
    但迎着苏淼淼带着仇恨与戒备,仿佛燃着火光一般的眸子,箫予衡一点?点?攥了手心,声音却又重新?低了下来:“你我不?该如此,淼淼,这个时候,我们本该商定婚事,待你及笄,便?大婚成亲,做一对世间最?恩爱的神仙眷侣,而不?是这般反面无情。”
    苏淼淼紧紧的要咬着牙。
    如今再听到曾让她的欢心不?已的“神仙眷侣”四字,她原本是觉愤怒讽刺的,偏偏面对箫予衡的“温柔神情”时,故事强加给她的情绪却还?是不?讲道理的愈发翻涌。
    她真正的愤怒嘲讽,便?如螳臂当车,用不?得几息功夫,便?被?冲得溃不?成军。
    但箫予衡的话却还?未完,他目光痛苦与疑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分明什么都没有变,便?是我在公主府内看见苏大姑娘……”
    只是听见苏姑娘三个字,苏淼淼眸光便?因为?猛然一缩。
    “果真是为?了她。”
    这样明显的变化被?箫予衡察觉之后,眸中的阴鸷却渐渐消散。
    他起身往前,伸手撑在苏淼淼身旁的木案,屈起一膝缓缓朝下,分明是在下的姿势,却透着一股逼人的气息:“淼淼,不?要赌气。当日在府中问起时,我便?说过,苏姑娘虽一眼惊艳,可你才是我应该在意之人。”
    “现如今,我愈发明白,淼淼,我离不?开你,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及得上你。”
    不?同于先前在六皇子府说起要与她成婚、好好对待她时,心里却还?在觉着她是在以权相迫,觉着公主府都是祸患。
    眼前箫予衡的表白诚恳又真挚,心口如一,任谁都能看出是十足真心。
    苏淼淼在故事的影响下无法?开口说出恶言,但即便?是这样微醺一般的糊涂时候,她的心底深处,却还?是挣扎着泛出了一丝冷漠与嘲讽。
    如今的喜欢是真心又如何?
    故事里,你真心喜欢姐姐,便?是困卿,现如今,你又发觉离不?开苏淼淼,便?叫妹妹走了姐姐的“戏份”。
    所以,你喜欢谁,便?要将人虏来困为?禁脔吗?
    苏淼淼侧过头,冷冷开口:“箫予衡,你若当真在意我,就放我回去。”
    箫予衡不?置可否的笑一笑:“不?要叫我箫予衡了。”
    他并不?理会苏淼淼回去的要求,只是摇摇头,继续解释:“我娘心心念念半辈子,想要宫中为?我起名,却直到临终都没等?到,如今这名字,我也不?愿再应。”
    说着,他微微倾身,一手撑在木案,一手撑于榻沿,便?是一个虚虚将她揽在身下的,莫名的带出一丝暧昧:“我母亲为?我取名箫盼,幼时也叫我盼郎。”
    苏淼淼为?这姿势微微皱眉,还?未开口,因为?这一句话,耳畔便?又听到了僵硬声音——
    【我本名箫盼,你也可叫我盼郎。】
    【“你放开我!”苏卿卿的脚背绷起,脚趾紧紧蜷缩,似是呻--吟,更?是抽泣。】
    滋啦啦滋滋——
    【“叫我的名字”】
    【“箫予衡……箫盼……盼郎……”】
    苏淼淼一个未嫁的小姑娘,初时还?没有发觉这几段天音里的含义,直到最?后,才猛然意识到这是什么。
    “够了!”
    明白之后,猛然涨起的反胃与怒火,瞬间冲破了故事强加给她的情绪。
    单是唾弃怒骂都不?足以叫人解恨,苏淼淼瞪大了眼睛,巨大的愠怒之下,即便?知?道只是螳臂当车,也忍不?住咬牙拔下了脑后的发簪!
    “你!”
    或许是上次在观星楼时吃了教训,箫予衡的反应极快,在苏淼淼,便?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苏淼淼大病初愈,加上这多?半月里没有好好用膳,身上没有力气,还?未来得及将木簪赐下,便?叫箫予衡躲了开去,一时只气得咬牙,手中的木簪,也无意识的抬起虚虚划过脖颈下颌。
    “淼淼!”
    见状,箫予衡的面色猛地一变:“快放下,我不?碰你,不?要做傻事!”
    苏淼淼闻言却反而一愣。
    傻事?哦,自尽——
    他为?什么会觉着自己会自尽?
    苏淼淼心下疑惑,但看着箫予衡面上的惊慌,心念一转,此刻却没有反驳,反而当真将右手往下,用力抵在了自己咽喉要害。
    想了想,觉着不?够,又用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了一片锋利的碎瓷片,一并攥在了一处。
    她被?困在屋内,当初带来的,只是一支圆口的木簪,但箫予衡却眼见的看见,被?苏淼淼拿在手中的木簪,分明是被?削过的尖头。
    屋内没有利器,箫予衡方才还?在疑惑她是用什么削尖了木簪,直到发现她另一手的瓷片之后,才慢一步猜出了缘故。
    侍从曾经?报过,淼淼最?初几日极不?听话,喂药的瓷碗都连着摔过许多?次。
    她身份贵重,又没人敢搜她的身,竟还?当真叫她藏在了身上。
    [果真是淼淼,这般倔脾气……]
    箫予衡倒吸一口气,面色更?加凝重。
    苏淼淼看着他,试探问道:“你放我回去,这几日的事,我就当不?知?道。”
    箫予衡仿佛没听到,只叫她不?要冲动,甚至将长公主都提了出来,承诺日后必定叫她们母女团聚。
    苏淼淼对他的反应倒也并不?算意外。
    箫予衡这样的人,都已放火将她抓了来,当然不?会这样简单的把她放回去,她又不?能当真戳死自己……
    苏淼淼想了想,只得退一步道:“我不?愿叫这些人整日盯着我,你叫她们也去屋外守着!”
    箫予衡顿了顿:“好。”
    木簪瓷片只是意外,今日先将人安抚下来,往后侍从们送膳送药,都只换成木碗,屋内什么利器火烛都不?留,守在屋外听动静倒也无妨。
    听着箫予衡的心声,苏淼淼怒火更?甚,只是强压这性子道:“我喜欢水,我要和如意楼小泽池那样能戏水的地方。”
    箫予衡诧异之后,又有些为?难:“葺池倒是小事,只是此处不?便?,等?风声过去,我定为?你一处有花有水的宅邸,可好?”
    苏淼淼已经?快忍不?住了,强自按捺着匆匆道:“没有池子,在大浴桶里憋憋气也行,不?过我要新?鲜的山泉水,不?要井里炊熟的!”
    “都好,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淼淼,你不?必如此,好好与我说,我也会答应。”
    箫予衡果真连声答应。
    苏淼淼闻言,微微松一口气,也不?必费心伪装,只需看着对方的关心温柔,面上便?自然露出一分眷恋与迟疑之色,原本抵在喉间的木簪瓷片也一点?点?松了下来,随意的跌在长榻。
    这样不?似作伪的表面,也叫箫予衡放下了戒备。
    “淼淼,听话。”
    他重新?靠近,一面安抚,一面也躬身伸手,打算夺过她手中的凶器。
    苏淼淼沉默的看着他一点?点?靠近,直到箫予衡的手心即将碰到自己手中的木簪时,身子便?猛然后缩,松开的木簪又用力攥紧,朝着正在眼前的后颈用力刺去——
    她怎么会为?了箫予衡这种?东西自尽?
    费了这么大力气,要杀也是杀别人!
    第55章
    只靠一根被?瓷片削尖的木簪, 若是神出鬼没、身手不凡的真正刺客,暴起伤人,或许还当?真能靠这个要了目标性命。
    但放在大病初愈, 浑身无力的苏淼淼手里,凭此杀人,却显然艰难了些。
    即便苏淼淼一番欺骗, 已然叫箫予衡失了防备,动手时, 也咬牙用尽了所有力气, 但木簪扎进后颈皮肉半寸之?后,缺乏经验的她手下一偏, 木簪还是斜斜的倒了下来——
    被回过神的箫予衡直身后退, 反手夺了过去。
    他看了看手中被?鲜血染红的木簪, 察觉到颈后流下的湿润,低头?左手摸了摸, 便也沾上了一手鲜红的血迹。
    簪子扎下的伤痕不算重,倒是一并攥在手心的瓷片, 因?为她一直攥着没放, 尖角在后脖颈出顺势划出了长长一片血痕, 连她自己耳朵手心有些刺伤,入目一片鲜红, 看着倒十分惊人。
    箫予衡顺手将木簪折断,面上倒没有太多怒色,只是沾着血迹,温润的声音都觉似笑非笑的阴戾渗人:“淼淼, 你?好狠的心。”
    苏淼淼有些脱力的跪坐在榻上,还忍不住的低低喘息。
    刺伤箫予衡, 她自然不会后悔,便是后悔,也只是后悔自己手无利器,没能一举毙敌。
    但她因?天音而起的怒气,在这儿一击后渐渐消退,被?“故事?”强加的情绪便又重新占据上风。
    一个厚颜女配害男主角受伤,这样的举动在故事?里大半算是天方夜谭,苏淼淼只觉着胸口的陶然与难过,都成倍的霸道翻涌,只差凝成实质,冲出故事?来不可置信的质问她——
    你?这样喜欢箫予衡,怎么能伤害他?甚至想要动手杀他?
    即便她用力按着手心的伤口,借着痛意努力清醒都支撑不住,无法自控的露出一丝后怕与迷惘。
    而这样明?显的迟疑与悔恨,落在箫予衡眼中,也叫他挑了挑嘴角:“总是这般冲动,怎么,现在后悔了?”
    苏淼淼抿了抿唇,因?为情绪的影响厉害,她便也干脆放弃了抵抗,只是保持了沉默,并没有反驳。
    这也不算什么,阿娘从小便与她说过,示敌以弱,而乘之?以强,她刚才已经伤了箫予衡,好容易留下的木簪与瓷片都被?毁了,如今就正是该示弱的时候。
    最起码,要要箫予衡答应过的山泉水当?真送来。
    她沉在水里,脑子清醒了,才能想得出逃获救的计策。
    箫予衡不能确定苏淼淼的后悔,是因?为余情未了,真心记挂,还是聪明?了一次,意识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担忧惹怒了他之?后处境会更差,因?此暂且忍耐。
    但不论那?种,只要能叫苏淼淼想通退让,哪怕只是暂时的,都算好事?。
    淼淼的脾性暴烈,要驯服绝非一日之?功,他决计困人时,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样想着,箫予衡缓缓抬手,慢慢解起了身上的衣裳。
    苏淼淼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箫予衡凤目微垂,故意定定盯着她,直到苏淼淼忍不住的露出几分惊慌戒备,他方才温声道:“上药。”
    方才苏淼淼露出“凶器”,伤了箫予衡时,守在门口的青衣侍从便已经面色大变,冷汗潸潸,只是不敢贸然出言打扰请罪,直到现在听?见主人这话,方才连忙取了伤药,低头?十分畏缩的呈了上来。
    苏淼淼张着口,虽然想质问箫予衡怎么能在这里脱衣上药,甚至驱赶对方出去,但知道即便说出来也是无用,便也只是沉默着将头?侧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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